讲究的日本料理人,如何为宾客挑选适合的食器?
与他国料理相较,日本料理在食器上的挑选,严格说起来是在料理设计之前。中西餐比较多的思维是,先有了菜肴,依照菜肴所需挑选装盛的器皿,而日本料理则反之。讲究的料理人,应先搭配食器后,再依照菜色安排,进行最后呈现的调整。
在提供正式怀石的料理店里,食器的管理也是很重要的一环。
念书时,学校除了依不同年级所学习的菜色,搭配使用不同的食器外,怀石料理那门课的讲义,第一页会先有依照上菜顺序的菜名、每道菜所搭配的「かいしき」(餐盘中用来装饰、杀菌、呈现季节感,能吃或不能吃的各种红花绿叶),以及四季不同相应的食器,同时也专程从福井县请了业界贩售食器的专家,带着我们认识日本的食器。
食器在日本料理中,不仅仅只是装盛食物的「工具」,同时也扮演着非常重要的角色。
主要目的是取悦人们,次要才是装盛菜肴
记得第一次上食器课时,老师指着摆满教室桌子,好几百个形状大小、颜色各异的食器问大家:「为什么日本料理的食器,要做成这种既不好收纳,又不统一规格的奇形怪状?」全场鸦雀无声。
其后,老师打破寂静的说:「因为日本料理所用器具,主要目的是取悦人们,次要才是装盛菜肴。」溯源追本,现代怀石源自日本茶道一环的演变,而不论是茶或料理,在最早时都是贵族阶级、上流社会用来社交待客的方式。
2013年9月7日,东京奥运申办大使泷川雅美曾以「お‧も‧て‧な‧し」(O MO TE NA SHI)来陈述日本的优点,而这句代表着「日本力求无微不至待客之道」的话,也因此广为世界所知。不论是丰盛的菜肴,或是使用的器皿,乃至于体贴入微的各种细节追求,其主要目的都是为了要实践最好的「お‧も‧て‧な‧し」。
与他国料理相较,日本料理在食器上的挑选,严格说起来是在料理设计之前。中西餐比较多的思维是,先有了菜肴,依照菜肴所需挑选装盛的器皿,而日本料理则反之。讲究的料理人,应先搭配食器后,再依照菜色安排,进行最后呈现的调整。
而食器挑选的思维,来自于季节、节庆、场合、吉兆寓意、颜色、使用者的便利考量等。在如此繁多的细节思考下,日本料理所衍生出来的相关器皿其样貌多元,种类繁复不言而喻。
窗外有什么景色,就用什么图样
而料理人如何从繁星众多的器皿中,挑选出最恰当的来使用?除了比较基础的以季节区分之外(如春夏季多用带有清凉感的器物,秋冬使用温暖沉稳者),依照节庆行事,也会有各自代表的花色。
我曾问过老师,怎么样挑选器皿上的图案?料理老师给我的回答是:「窗外有什么景色就用什么图样。」以下列举一些典型常见的吉祥文样:
#01:石榴文果子器
石榴由于有种子繁多的特性,不仅在我国传统中有子孙繁盛的好兆头,在日本亦有相同的意义。
#02:鹤
日本有句话说「鹤千年龟万年」,想当然耳在日本人心中,同样是有着长寿象征的祥瑞珍禽。而又据说鹤这种鸟,是一夫一妻相伴左右的,所以不仅在各种喜庆节日,有着鹤纹的器具衣着,更是婚礼时不可缺席的吉祥物代表。
#03:稻穗
在米食文化以农立国的日本,稻穗象征着丰收,丰收对于古人来说就等于财富,所以特别在新年、秋收季节,都是非常适合使用的图案。
#04:松竹梅三友
松竹梅在中国传统有「清廉、洁白、节操」的寓意,凛冬不屈的高风亮节,在日本除此含意以外,也有其他的意思:
- 松树|在冬季依旧枝繁叶茂翠绿的松树,树龄可达数百上千年,在日本不仅是神明的休憩场所,更是长寿的象征。不论是冬季、年节或喜庆都很适合使用。
- 竹子|竹子除了有虚怀若谷、高风亮节的古典意义外,因其地下茎会延伸扩张,再发出新芽,所以也有子孙繁盛的意思。日本新年常见的门松中,斜切的竹子断面看起来就像是开口笑的笑脸,虽然没有什么古老的寓意,但也令人看了不禁联想起日本古老谚语「笑门福来」(意指欢乐之家必有福)。
- 梅花|不仅开自苦寒有着坚忍的意涵之外,盛开在冬季的梅花亦是冬季的代表花朵之一。
#05:富士山
日本的器物上以山为主题的图案,十之有九都是富士山。富士山不仅被日本人视为神山,更因祂拔地而起、日本第一高峰的优美造型,自古以来在日本人心中形成对美的具象。
若在新的一年的第一个梦境中,出现「一富士二鹰三茄子」(富士的谐音同「不死」或「无事」,老鹰音同高人一等的「高」,最后一个茄子则音同「成功」),那是最吉利不过。不论值得庆祝的好日子,或是新年期间,富士山都是不会缺席、深受喜爱的吉祥文样代表。
#06:四季景色
- 春|樱花、蛤仔、黄莺、蕨类……
- 夏|瓢箪、香鱼流水、葡萄、朝颜、风铃、玻璃器皿、藤花、紫阳花、青枫……
- 秋|红叶、菌菇、松针、明月、兔子、菊花……
- 冬|松、梅、雪轮、南天、椿……
- 四季皆宜|陀螺、扇子、花草鱼鸟、果实、水引、祥瑞、熨斗文……
当然除了前述列举外,器皿上也经常出现许多其他自古以来被深爱的吉祥文样,未来大家如果有机会看到,不妨查查看有没有什么特殊的意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