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视“耽改股”，这次跌停板了
文丨DataENT数娱，作者丨萧雨
耽改凉了？
前些日子，国家广播电视总局在京召开会议，作出落实文娱领域综合治理的系列要求，其中一条便是“坚决抵制耽改之风等泛娱乐化现象”。
这把不少影视公司打了个猝不及防。
从《镇魂》到《陈情令》，耽改剧被认为是新时期除选秀外的另一个流量制造机。去年，《二哈和他的白猫师尊》《杀破狼》和《撒野》等耽美小说改变影视作品接连开拍，不少人都觉得2021将上演一场“耽改101”大战。
今年年初，改编自耽美小说《天涯客》的网剧《山河令》上线，两位主演在短时间内跃升为顶流预备役，处于耽改利益链条上的人们愈发期待着剧的播出能带来前所未有的流量。
但没想到如今摆在他们面前的，也许是无期的等待。
投资打水漂了？
耽改一凉，首当其冲的是制作方。
虽然“腐女不挑”的说法有些夸张，可男男cp的流量秘籍在前几年的娱乐圈确实是条经过验证的定律。小说IP改编影视火了好几年，但早先还是以言情为主，耽改捧出了好几位“顶流”，越来越多制作方也开始重视在耽美小说IP发力。
耽美小说大户晋江文学城为耽改剧提供了不少IP，据网站信息，纯爱区的总分榜前两百名共有40本小说已经出售了影视版权。
而据晋江其版权频道统计的2800条版权签约信息，纯爱小说在影视版权签约数目共达到了220条。其中，一共有50本小说同时售出了电视剧、电影、网剧和网络电影四种类型的版权。
从统计情况来看，受益于庞大的IP粉丝基数和质量的稳定性，头部作者的作品依然最受青睐，热门作者非天夜翔、priest、淮上和巫哲均售出了四本及以上的影视版权。
当然，大神的作品这也意味着不菲的版权费，影视公司甚至需要靠抢。
晋江的版权盘点信息透露，淮上的《破云》于2018年1月初以破千万的成交金额完成影视版权签约，续作《破云2》甚至在无大纲无文名无动笔日期的情况下也以千万版税成交。
图片来源：晋江文学城
在晋江文学城2019年度最具影响力作者的入选名单里，priest、非天夜翔、巫哲、墨香铜臭、漫漫何其多、梦溪石等售出了多部耽美小说影视版权的作者均在列，上榜的条件是单部作品版权金千万以上或者两部及以上作品单本版权金不低于百万。
图片来源：晋江文学城
可现在，这些制作方花大价钱购买的IP还能否开拍成了个未知数。而且相比言情IP，耽美IP的影视改编难度更大。
如果因为内容受到限制，言情或许可以通过情节和人设的调整来规避风险，但耽美IP的核心在于男男CP，原著粉丝的敏感程度又极高，之前的耽改已经降级成了戴着镣铐跳舞的“社会主义兄弟情”，如果为了项目的进展直接舍弃核心，势必会被书粉抵制，也造成原本受众群体的大波流失。
而比买了IP拍不了损失更惨重的，是拍了剧却无法播出。
数娱君统计，至少有12部耽改剧已经开拍或进入待播状态。
无论是付费超点还是衍生活动，《陈情令》和《山河令》都给平台带来了巨大的收益，《陈情令》的大结局超点人数在19小时内就达到260多万，付费演唱会观看人次更超过320万，单价68元的《山河令》主题演唱会直播观看人数超过60万，IP众筹周边累计销售额超过1800万。
因此，视频平台也或多或少地参与了剧的投资，希望最大程度收割利益。
许多耽改IP也被影视公司作为重点项目推进。根据慈文传媒七月披露的信息，公司对《山河令》（改编自《天涯客》）的投资接近1.3亿。
图片来源：慈文传媒
另一边，在产品不存在减值迹象的前提下，改编自《杀破狼》的《烽火流金》投资额在6月30日也已经超过了1.6亿元。
图片来源：慈文传媒
而这两个项目在筹备时还都不算热门项目，耽改101C位选手的《皓衣行》（改编自《二哈和他的白猫师尊》）和《吉星高照》（改编自《天官赐福》）只会更甚。《陈情令》斥资两亿，网传被腾讯视频评级S+的《皓衣行》投资接近3亿，而和《魔道祖师》出自同一作者墨香铜臭之手的《天官赐福》，据说单本版权交易额就高达4000万，晋江文学城CEO刘旭东还曾在朋友圈证实过4000万元的交易价格属实。
图片来源：网络
为了杀出重围，投资方们也算是卯足了劲，如果剧集因为限制耽改而受影响，面临积压甚至无法顺利播出，拍摄过程中砸进去的投资和各方工作人员的心血很有可能付之一炬。
提前押宝，白忙活一场？
耽改无法播出，受影响的也不止是剧方。
耽改剧早已从普通的剧集制作发行模式跳脱，滋生出一套疯狂的流量盈利手段，在巨大利益的驱使下，也有许多人难以自拔地加入了押宝的队伍中。
从个人角度来说，这类剧集的最大受益者莫过于主演。大众将男艺人出演耽改剧这一行为称作成“下海”，和他们通过炒cp实现流量跃升脱不开干系。cp的红火离不开粉丝的脑补，而在耽改剧中合作的演员实际上对粉丝想看什么心知肚明，努力营起业来。
《烽火流金》拍摄期间，两位主演在七夕当天的互动让不少cp粉大呼“kswl”。
图片来源：网络
去年年底的某次活动上，檀健次拿起手机拍摄陈哲远表演被站姐拍了下来，微博转发次数超过两千。
图片来源：网络
《皓衣行》的主演营业也不留余力，杀青之后两人同参加活动，红毯顺序被安排成一前一后，陈飞宇结束该环节入场时为回头看罗云熙，成了“娱乐圈倒走红毯第一人”。
晚会台下的“12分钟37次回头”还直接被媒体写上了盘点正文。如此用力过猛的营业，也让今年上半年《皓衣行》几次传出定档消息时，不少网友调侃称主演之一陈飞宇在家撕日历，坐等爆成顶流。
图片来源：搜狐网
实际上，“撕日历”盼着耽改剧上映的人可不止剧方和艺人。
毕竟在耽改101里，下注的还有品牌方。
《陈情令》让肖战和王一博的商务接到手软，《山河令》刚上线时广告都没几个，播出还没过半大火，找上剧和演员的商务踏破了门槛，两位主演短时间内身价成倍增长。重视粉丝的品牌方不愿错过抓住流量的机会，对耽改演员多有留意，甚至会提前拿下自己看好的演员。
最被关注的《皓衣行》成了不少品牌押宝的对象，自从去年一月罗云熙和陈飞宇官宣出演之后，两人一共新增了17项商务资源。
当然，不能将这些资源全然归功于出演耽改作品，但找陈飞宇代言的饮料品牌，名字与他在《皓衣行》中的角色“墨燃”有重叠，而4月15号，安慕希还同时宣布两人成为品牌形象代言人。从这些巧合来看，似乎也无法否认耽改IP对其商业价值的助益。
品牌挑选他们，就是看中了他们身上的潜在价值，可这价值的前提是剧能够顺利播出，现在一再延期，势必没有达到品牌方的理想效果。
不过，同样是提前押宝，选择艺人比选择剧集相比，还算幸运。
以“流量集邮”著称的肯德基在很早就确立了和《皓衣行》的联动合作，五月初曾推出一款“仙酿梨花白”的饮料，九月初又推出了“师尊荷花酥”，两个新品都和剧情内容相关，品牌在直播间售卖兑换券时还让工作人员cos了角色，但由于剧未能按预期时间播出，推广效果大打折扣。
图片来源：网络
除了合作方之外，耽改无法播出在某种意义上来说也是站姐投资失败。
在之前，判断一个耽改有没有“爆”的潜质，站子的数量也能作为一个参考依据。在微博搜索《皓衣行》主演的生日组合“0409x0728”（双人站的命名习惯），能搜出119个疑似cp站的账号，《左肩有你》是59个，而还在拍摄中的《吉星高照》则已经有了98个疑似站子。
图片来源：网络
“选他们（开站）当然是自己喜欢，但也是觉得他们能火，以后出周边好卖钱。”站姐小朱为两部耽改剧主演开设了cp站，用她的话说，这也算是一种“投资”，“开站子，不想挣钱是假的。”
为了拍摄更多花絮，站姐和代拍通常会驻扎在剧组附近，随大部队移动时间长的甚至会持续整个拍摄期。站姐小羊和朋友一起给某耽改剧主演开了一个cp站，在剧组周边住了三个月。
“有的图你肯定不会那么早放出来的，要等到剧情播到那里的时候，效果才更好。”拍摄时的花絮图涉及剧透不方便流出，因此剧组杀青后两人也一直在跟行程，在微博发布演员的活动图，而追一次行程的费用在两千到上万不等，“机票和住宿，还要看活动是不是好近，门票贵不贵。”
“自己跟太多，就会赔钱。”小羊说，如果和顶流赶上同一场活动，费用的大头都要花在门票上。
还有一些不跟拍的站姐则会找代拍买图，照片的价格也随市场的情况波动。
有一个在耽改饭圈流传的消息，《山河令》与《皓衣行》几乎同期拍摄，但大部分人选择入股后者，《山河令》播出前代拍图并不算贵，但走红后供小于求，价格水涨船高，几位拍摄者挣得盆满钵满。
图片来源：网络
买图的时机也很重要，有了前车之鉴，许多看好《皓衣行》的人也不惜花重金先下手买断优质图频，站姐小朱透露，《皓衣行》的一个花絮视频甚至卖到了四万。与之相对，也有希望等剧播出之后抬价的人，“我认识一个代拍就有点后悔，手上的图之前别人出高价不卖，现在也有人买，但因为不知道还播不播得出，图也被压价了。”
耽改剧迟一天播，他们就迟一天“回本”。
站姐的收入大头主要是photobook等的售卖，此前《陈情令》的photobook曾卖出超千万销售额，在主演已经“查无此人”的情况下，《山河令》的cp周边套组仍有许多粉丝购买。
“剧对粉丝量的影响很大，得有内容先把人引来嗑cp，让他们上头，上头才会花钱。”目前，小朱跟拍的两部剧播出都还遥遥无期，她不避讳地提起耽改剧无法播出可能会对自身带来的损失，“要卖pb，肯定是买的人越多越好，但没有剧哪来这么多人买呢？”
对小朱来说，最坏的情况是花费的钱财和精力都变成了砸手里无法变现的图频。但她心里明白，自己是想冒着风险捞一把，所以也只能认栽。
几部耽改剧爆火之后，整个行业都希望通过复刻这样的模式挣快钱，自那一刻起，达摩克利斯之剑就悬在了每一个参与这条丰厚利益链条的人头上。
当剑终于落下，这场众人参与的耽改投资不再有侥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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