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盛唐如松
来源微信公众号：大掌柜的刀
已获转载授权
这是一个不大的小镇，镇上有八百多居民。这几个月来，由于俄罗斯方面对乌克兰供电设施的轰炸，小镇断电已经有了很长一段时间了，即便是办公的市政部门，也仅仅在白天启动发电机做一些业务处理，到了晚上也是不敢开灯的，他们担心会有导弹循着灯光飞过来。不过，最近一周，小镇热闹起来，从哈尔科夫前线回来修整的亚速营第二突击队驻扎进了小镇。这些在前线战火里侥幸逃得性命的士兵们一到小镇，就基本上搜罗空了镇上的酒品和食品，虽然乌克兰政府也对他们提供了并不寒酸的给养，但显然并不能满足这些士兵们的欲望。刚从鬼门关转一圈回来的他们需要更多的精神和物质的补偿，美酒和姑娘。杨诺夫斯基上校却并没有加入到狂欢的行列，倒不是他作为长官的身份限制了他的作为，在亚速营组织，长官和士兵同欢，一起参与到对俄罗斯裔居民的劫掠和屠杀，那是必须要做的事情。否则，哪里还有威信来领导这些士兵。他之所以没有参与到狂欢中去，是因为这次他们在哈尔科夫前线犯了一个严重的错误，作为装备精良的第二突击队，他们本次在前线收到一项来自基辅内政部的命令，潜伏到俄罗斯前线后方对瓦格纳一名高级将领实施斩杀行动。本来这次任务应该可以完成得非常漂亮，因为内政部给出的情报以及接应人员支持都是非常缜密而周到的。但没想到却在行动的前一个小时，落入到俄军的埋伏，第二突击队不但受损严重，差一点全军覆没，还导致内政部部署在这一地区的情报组织被俄方一锅端了。这次他们回到季格佳里镇，一方面是为了休整，另一方面则是要接受乌克兰内政部的调查。对于内政部，杨诺夫斯基没有什么好感。他们一直认为，泽连斯基政府在针对俄罗斯裔民众的态度上，还是太过温和，作为纳粹性质的亚速营，一直以来都希望可以对俄罗斯采取更为激烈和残酷的手段。但是泽连斯基政府为了争取更多的欧洲国家援助，限制了亚速营更为残暴的打击手段。虽然目前他们的手段已经让人感到非常残酷，但他们觉得远远不够。更为重要的是，杨诺夫斯基他们认为，内政部那帮人整日里就会搞内部调查，锄奸行动，经常把那些在一线作战的官兵们当做间谍调查，稍微抓到一点证据，就杀无赦。这使得前线的士兵们一听到内政部要来调查，就惶惶不可终日，因此士气低落。此刻在他的办公室里，一位来自乌克兰警察部门的朋友正坐在他面前。这位朋友叫做谢力克，基辅警察局的一位刑侦警探。自从俄乌战争爆发后，这些警察们都被纳入到内政部的调查和锄奸部门，而不再管理那些民间案件。在战前，谢力克就和杨诺夫斯基是好朋友。这次他驱车两百多公里前来季格佳里镇，就是为了给杨诺夫斯基送信的。“尼克，”谢力克喊着杨诺夫斯基的昵称。“这次不是开玩笑的。有人在内政部告密，说你通敌，是你给了俄罗斯方面本次行动的情报，从而导致这次行动失败，并造成了严重损失。据说，内政部长莫纳斯特尔斯基已经决定亲自主持对你的调查，而且他还会带着告密者和你当场对质。尼克，你到底做没做，心里应该有数，但如何应对，却需要你当机立断了。”“康斯坦丁。据说是
国防军的一个情报参谋，他曾经在你们部队的督战队工作过吧？”“那个狗东西，我自然知道，这家伙就会疑神疑鬼，看着我们每一个人都像俄罗斯间谍，只要我们在前线稍有懈怠，他就会指责我们战斗不力。经常向基辅打小报告，前不久，我和他发生过一次冲突。他要枪毙我的一名士兵，我给了他两个耳光。”“这就对了。看样子，他这是挟私报仇啊。不过，据说他手里有什么切实证据，具体是什么我不知道，如果内政部长真的要来调查此事，恐怕你就在劫难逃了。”谢力克满面愁容，为自己的朋友担心。“妈的，如果落到内政部这帮狗腿子手里，是绝对没有什么好果子吃的，谢力克，你说我该怎么办？”杨诺夫斯基一方面恨得牙痒痒，另一方面则为自己的性命担忧。“兄弟，你太天真了，我往哪里逃？即便能够逃到波兰或者其他欧洲国家，也只能会被他们追杀，逃到俄罗斯，我这种人去了就是送死。”“那该怎么办？总不能杀了那个康斯坦丁吧？唉，这好像也是唯一的路，只有干掉他，你才能保全自己。但不行啊，他现在和内政部长形影不离，明天就会到季格佳里来，只要他能够完成对你的指证，你就没有机会了。你知道的，莫纳斯特尔斯基可从来不对间谍手软，他自战争爆发以来，可是做了不少针对俄罗斯的大手笔，派遣特工进入俄罗斯境内锄奸，炸毁刻赤大桥，下手之狠，之快，你是知道的。”自俄乌战争爆发后，乌克兰内政部在莫纳斯特尔斯基的领导指挥下，做出的成绩不逊于乌克兰部队在前线的成绩，前不久还差点要了俄罗斯航空局长罗戈津的命，可以说是一个非常辣手的人物。杨诺夫斯基要是落到他手里，还不跟捏死一只蚂蚁那样。对于莫纳斯特尔斯基来说，杨诺夫斯基这种级别的军官，下起手来可是毫无顾虑的。更何况，这次杨诺夫斯基所执行的行动让内政部受到那么大的损失，内政部也需要找一个替罪羊来为它们承担责任。“谢力克，你觉得他们到季格佳里来，会乘坐什么交通工具？”杨诺夫斯基在经过最初的慌乱后，反而冷静下来，是的，谢力克说的没错，这次要是不弄死康斯坦丁，那自己就得被他们弄死。既然如此，那就拼个鱼死网破算了。只要干掉康斯坦丁，他们手里没有了证人和证据，那自己凭借亚速营的袒护，以及泽连斯基维护内部团结的需要，就不会把自己怎么样。自己作为一条狗，被内政部弄死了也就弄死了。但内政部长莫纳斯特尔斯基又何尝不是美国人的一条狗呢，真要死了，再换一条便是，犯不着为了他的生死，而和亚速营闹矛盾，这样不利于前线的团结和士气。“他们一定会乘坐直升机的，如今内政部威风得很，出行几十公里，都会使用直升机，这样会让他们看上去更威风。”“好，既然如此，就别怪我心狠手辣了。谢力克，谢谢你兄弟，这里没有你什么事了。你赶快回去吧，别到时候连累了你。”杨诺夫斯基倒也不跟谢力克客气，这个人情以后再还，目前还是先保住自己的命要紧。谢力克告辞后，走出办公室，做到自己的车子上，一路驶出季格佳里镇。在离镇子三十公里的地方，他停下车，小心地从车子座椅下一个隐秘的地方抽出了一步手机，打开了里面的卫星系统，发出了一个单向短信：“野狼已上钩。”然后又小心翼翼地把这部手机的放会隐秘处，向基辅方向驶去。基辅，内政部。莫纳斯特尔斯基带着自己的得力助手副部长叶宁以及一行其他几人，上了一架法国产EC225“超级美洲豹”。自从2021年莫纳斯特尔斯基当上内政部长后，他就非常喜欢乘坐直升机，这玩意儿空间大，航程远，还能满足全天候，全地形飞行。无论到了哪里，都可以让自己不怒自威。这次去处理亚速营一个精锐突击队的内部间谍事宜，自然更需要这种直升机来为自己装门面。莫纳斯特尔斯基之所以如此重视本次的内部肃清事件，是因为亚速营最近对泽连斯基政府有些不满的态度。前方好几个亚速营坚守的堡垒城市，乌克兰政府的援助和后勤保障都不甚给力，相比较来说，乌克兰政府自己手里的国防军却要比亚速营面对的困境好得多。而这次，又是亚速营的一个精锐突击队出了事情，所以内政部一定要拿到切实的证据，不然会进一步激化泽连斯基政府和亚速营之间的矛盾。从康斯坦丁提供的证据来看，那个杨诺夫斯基的确有问题，但基于他们俩之间有过矛盾，康斯坦丁手里的证据也就显得不那么牢靠。所以，最好是自己带着康斯坦丁和亚速营的政府代表一起前往，把这件事调查清楚，到时候大家都没话说。毕竟，这个第二突击队一个月后又将会派往前线，执行攻坚任务，绝对不能出事。直升机在内政部大院里轰然作响，巨大的螺旋桨把大院里的灰尘和垃圾搅动得漫天飞舞。不一刻，这家直升机就已经离开基辅市区，向东南飞去。康斯坦丁坐在直升机上，有些心神不宁，看着直升机飞过第聂伯河上的基辅水上公园，再飞过东南部的郊区民居。心中更是忐忑。三天前，他回到内政部汇报本次行动失利的原因。心里虽然对杨诺夫斯基的指挥很是不满，心中也有疑惑，但手里并没有什么杨诺夫斯基通敌的证据。所以，虽然他准备向杨诺夫斯基身上泼脏水，把这件事的责任全部推到杨诺夫斯基身上，但要说杨诺夫斯基通俄。就连康斯坦丁自己也是不相信的。不过，就在他等候莫纳斯特尔斯基召见的时候，却因为一个偶然的机会发现了一份杨诺夫斯基曾经和俄罗斯瓦格纳一位高级将领是好朋友的档案。档案绝对是真的，那是他从内政部锄奸队一个叫做谢力克的警官办公室里偷来的。这个叫做谢力克的家伙好像也正在调查杨诺夫斯基，但也好像进展不大。但是这份档案到了康斯坦丁手里，却就有了不一样的意义，因为结合康斯坦丁在前线的汇报文件，就可以形成一个完美的证据链条，把杨诺夫斯基给钉死。哪怕杨诺夫斯基没有通俄，康斯坦丁也可以凭借这些证据来钉死他。于是，康斯坦丁就这么做了。于是，他现在就出现在了这架直升机上，再过几个小时，那个曾经当众羞辱过他的杨诺夫斯基，就得为自己的冲动和傲慢付出代价，生命的代价。“部长先生，你知道我们内政部锄奸队的谢力克吗?”副部长叶宁忽然扯着唤子对莫纳斯特尔斯基喊到。直升机的噪音很大，他们都习惯了在直升机上扯着嗓子说话。“我们这次真的应该把他也带来，这家伙可是杨诺夫斯基的好朋友，带上他，或者我们的事情会办得更容易一点。”叶宁继续喊。这句话让康斯坦丁不由得心生疑窦，既然内政部都知道杨诺夫斯基和谢力克是好朋友，那就不大可能会把调查杨诺夫斯基的任务派给他，那么自己从谢力克办公室里偷来的这份文件就一定有问题。于是他也喊到“副部长先生，你们曾经派谢力克去调查过杨诺夫斯基吗?"“这怎么可能，这不符合程序。”叶宁不解地看着康斯坦丁，不知道他为什么这样问。此时康斯坦丁心中已经感到不妙，看样子，这是有人在给自己下套啊。就在此时，直升机里突然警报大作。雷达警报器发出呜呜的声音，直升机驾驶员狂喊“导弹来袭!导弹来袭。”一边喊，一边拼命操纵直升机试图做出躲避动作。但由于美洲豹机型庞大，对于来袭的地对空导弹毫无办法。一枚肩扛式地对空导弹击中了直升机的尾翼。直升机失去平衡能力，开始旋转。好在直升机驾驶员飞行经验丰富，一顿操作后，终于稳住直升机，试图寻找地方降落。但就在离地面还有十几米高度时，直升机最终还是失去了平衡，狠狠地砸向地面，刚刚注满航油的油箱发出轰隆的爆炸声，周围几百米内都成了一片火海。泽连斯基的防空地下室，总统一脸阴云，莫纳斯特尔斯基是自己的得力干将，那个叶宁更是业务好手，这一年来给俄罗斯造成过很大的困扰和损失。未来战争的继续，失去了这两干将，可真的如折了羽翼。“这样的袭击只能是近距离的地对空导弹造成的，至于是谁干的，目前还需要调查。”内政部锄奸队的谢力克回答。“不行，就对外宣布是驾驶员操作失误吧。如果真的调查出来是俄罗斯人干的，会给我们的内部造成很大的信心缺失。如果是内部争斗造成的，那就更加不能宣布了。谢力克，这件事你留意秘密调查即可，大规模的调查就到此为止了。你先下去吧。我还得琢磨一下，让谁来接替莫纳斯特尔斯基的位置，毕竟，内政部对我们来说很重要。你也准备一下，准备担任更高的职务，如今我们缺少人才啊。"泽连斯基长叹。谢力克走出总统的放空地下室，他抬头看向天空，基辅天空中笼罩已久的阴云，似乎透露出一丝阳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