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奶奶走了我们随礼6千吃酒席，我们把鸡鱼换成青菜，大家惊呆了

口述：李玉和 图：来自网络

我的爷爷有六个弟弟，只有一个妹妹，我得称呼她为姑奶奶，她排行老七。

我爷爷和这六个兄弟在村里都过得不错。我们家祖上就是开油坊的，我的爷爷和这六个叔爷爷又把这份家业继承了下来，并且还扩大了规模，在十里八乡是比较有名的。

每到秋天，大家收了豆子和花生以后，都来我家的油坊榨油。

用村里人的话说，我们家的日子过得富地流油。其实他们那是夸张了，我们根本没有他们说的那么有钱，不过我们家的日子确实是衣食无忧。

从我记事起，我就吃的是白面馒头和麦子煎饼，而别的小伙伴吃的都是黑乎乎的高粱煎饼或者地瓜干煎饼，我们这里盛产高粱和地瓜，种小麦却很少，白面馒头就是稀罕东西了。

爷爷的妹妹也就是我的姑奶奶，嫁到了邻村。虽然是一河之隔，可是姑奶奶家的日子过得拮据。

姑奶奶家有四个儿子，三个女儿。姑奶奶和姑爷爷为了养活这七个孩子，吃了太多的苦。

听父亲讲，我的爷爷和那几个叔爷爷经常帮助姑奶奶家。

听说姑奶奶刚嫁过去的时候，住的两间破房子，四面漏风，窗户纸被风一吹，哗啦啦地作响。

姑奶奶回娘家的时候就擦眼抹泪，说日子过不下去了。下雨的时候，外面下大雨，屋里下小雨。

我爷爷就领着那几个兄弟，还有小辈们，自己带着饭，用地排车拉着盖屋用的材料，在姑奶奶家吃住好多天，给姑奶奶家盖起来了五间大瓦房。

姑爷爷全家对我们这家人感激涕零。

我爷爷为人憨厚老实。他只对姑爷爷说了一句话：“你对我妹妹好就行了，我们没有别的要求。”

的确，姑爷爷对姑奶奶一辈子没说一句重话，俩人没红过脸。姑奶奶家的日子虽然过得拮据，但是她从来不吃气，在家里说了算，她说什么就是什么，姑爷爷对她百依百顺，姑奶奶也算是一个有福气的农村老太太吧。

姑奶奶的儿子们结婚的时候，又遇到了难处，家里没有办酒席的钱。

我们家又伸出了援助之手，那时候我爷爷已经去世了，我那几个叔爷爷年纪也大了，我父亲就带着那几个堂兄弟，又像当年我爷爷帮助姑奶奶那样，给姑奶奶家送去了一头大肥猪，六箱白酒，两箱糖果和瓜子，让他们办喜事用的。

姑奶奶的村子里没有一个不夸我们家的，说我们家有情有义，对待亲戚就像对待自家人一样，该出钱出钱，该出力出力，说这样的人家太少了。

姑奶奶72岁那年，生了一场重病，医生说她的肺上长了一个不好的东西，建议住院切除。

可是姑奶奶的儿子们都拿不定主意，他们怕老人年纪大了，切除的时候有危险，再就是怕花钱，他们都生活在农村，家里有自己的老婆孩子要养，日子过得也不宽裕。

当时，我还有三个叔爷爷在世，这三个叔爷爷知道姑奶奶生了重病，他们开了一个简短的家庭会议，商量了一下，决定不管结果如何，都要帮姑奶奶搏一搏，要去救这个妹妹。

我们这些娘家人很快给姑奶奶凑了30000块钱送过去了，姑奶奶的儿子一看，娘家人都这么出心，他们也不好意思再犹豫不决了。

姑奶奶把肺上的东西切除了，医生说是不好的东西，不过人年纪大了，病情发展得也慢了，活个七八年没问题。

姑奶奶在儿女们的照顾下，一直生活得不错。她的身体说不上多么健康，但是拿着个小板凳到大门口坐一会儿，和邻居聊聊天还是可以的。

我清楚得记得，那年冬天大雪封门，纷纷扬扬的大雪连续下了好几天，我们就围在锅屋里烤火取暖。

我们家的油坊也歇业了，因为路不好，乡亲们也很难出门来榨油了。

那天早晨，我们正在锅屋里吃饭，突然听到门口的那只大黄狗汪汪地叫。

我父亲推门一看，我姑奶奶家的儿子和另外几个人来了，他们一进门就扑通跪倒行了大礼。

姑奶奶的儿子流着泪说，姑奶奶头一天晚上去世了，他们特意来娘家报丧的。

当时我的几个叔爷爷都不在了，我父亲是家族里的长子，所以他们来到了我家里。

我父亲一听，也是泪流满面，赶紧还礼。

父亲连忙把这几个亲戚让进了我们家，他们是走着来的，身上落满了雪花，棉鞋也都湿了。

我母亲马上把锅里添上了两瓢热水，做了几个荷包蛋给他们吃，喝点热水让他们暖暖身子。

父亲安慰姑奶奶的儿子，不要着急，白公事要办好，但是一切尽量从简，不该花的钱就别花了，再说家里也不宽裕。

在我们这里，老太太去世后，娘家的意见是非常重要的，有的娘家人就是要求按高规格办理白公事，给主家带去了沉重的负担。

但是我们家都通情达理，希望姑奶奶家少花钱，把白公事办过去就行了，毕竟活着的人的日子更重要。

这几个亲戚走后，我父亲马上把堂兄弟叫到了一起，大家商量如何去姑奶奶家的事。

大家商量好了，每家出一点钱，凑上6000块钱，作为娘家的心意带过去。

到了第二天，大雪终于停了，天气放晴，我们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去了姑奶奶家。

到了姑奶奶家，我们一看院子里站满了人，都是他们本家族的人过来帮忙的。

他们家族里主事的人，出于对姑奶奶娘家人的重视，他们先和我父亲汇报了办理白公事的一些流程，问问娘家人还有什么意见？

父亲说：“我们就是来送别我姑的，我们尊重你们的意见，你们怎么办就怎么好，我们没有任何要求。”

由于刚刚下过一场大雪，院子里虽然把雪清扫了，可是还是一片泥泞。

每个人的鞋上都沾满了泥巴，裤腿上也是沾满了泥巴。

尤其是我姑奶奶的三个儿子，也就是我那几个表叔，由于来了客人就要行跪拜大礼，他们浑身都是泥巴，冻得哆哆嗦嗦的，让人看着很心酸。

在农村里，办理白公事都是流水席。我这几个表叔，虽然家里过得拮据，可是他们还是尽其所能，请来了厨师，去邻居家借来了不少碗盘和板凳，招待客人。

我看到院子里搭了一个棚子，棚子底下，支了一口大锅炒菜，有几盆子大鱼大肉，但是数量不多。

送走了姑奶奶，大家就要开始坐下吃饭了。

我们这些娘家人是贵宾，被安排坐在了屋里的两张桌子上，其余的人都在院子里吃饭。

我们这两桌的酒席非常丰盛，有鸡，有鱼，还有肘子，红烧狮子头，几乎没有青菜，全是大鱼大肉，这是农村招待贵宾的规格了。

我出去找暖瓶倒水的时候，我却发现了一个问题：院子的那些桌子上，是大锅菜，桌子中间摆了一大盆白菜炖粉条，几片猪肉飘在上面，其余的都是几个小青菜和凉拌菜。

我看了，有些纳闷。我就悄悄地问一个表叔，院子里的菜怎么和屋里的菜不一样啊？

这个表叔苦笑了一下，他说：“表侄呀，这些年为了给我们的母亲治病，我们每家都花了不少钱，母亲出院后要一直吃药，偶尔还要去住院，我们还得打听偏方给老人治病，我们把钱都花光了，实不相瞒，现在办白公事是借钱办的。”

“还好，家族里的人都体谅我们家庭困难，他们也没有什么意见，我都提前和他们说好了，给我母亲娘家人吃的饭菜肯定要丰盛一些，我们这些本家人就吃得简单一些吧，等以后我们过好了，再感谢大家过来给我们帮忙。”

我一听非常心酸，心里沉甸甸的。

回到了屋里，对着满桌的鸡鸭鱼肉，我却怎么也吃不下去了。

我们这两桌是按照长幼顺序安排的，我们这些平辈们坐在一桌，我父亲和我那几个叔叔坐了一桌，两个桌子离得很近，我和父亲正好是背靠背的位置。

父亲回过头来看看我们这一桌的情况 ，他发现我没有拿筷子，就问我为什么不吃？

我把刚才的看到的情景告诉了父亲，父亲也一言不发，脸色沉重了起来。

父亲的另一侧，坐的是我的一个堂叔，我看见父亲和他耳语了几句，他也点了点头。

这时候 ，我那些表叔和表哥表弟们呼啦一下子涌进来了，一进屋他们先给我父亲那一桌行了大礼，感谢娘家人来送别老人。

我父亲和那几个堂叔们赶紧把这些孝子贤孙扶了起来，让他们节哀。

我们以为这些表叔们给父亲他们行了礼就行了，没想到按照他们的村里规矩，他们又扑通一下，跪在了我们这一桌人的面前。

我们可受不起这样的大礼，我们不由自主地马上站了起来，撤在了一边。

这些亲戚一看我们都站起来了，他们慌了，以为他们招待不周，我们对他们有意见。

我赶紧解释说：“没事没事，你们误会了，我们都是晚辈，你们是表叔是长辈，我们肯定不能让你们给我们行大礼呀。你们已经做得很好了，姑奶奶活着的时候你们尽孝了，现在姑奶奶去世了，你们办得也很体面。”

我们再三解释，这些表叔才忐忑不安地出了屋子。

在我们这里，如果办理白公事让娘家人不满意，就会出乱子的，所以表叔们很紧张。

当他们出去以后，我就在桌上说了表叔家的窘迫状况，我说外边吃的饭和咱们的不一样，他们本家人在吃粗茶淡饭，表叔家为了尊重姑奶奶的娘家人，特意给我们上了这么丰盛的饭菜。

我这一说，我这些堂弟们也都坐不住了。

我们商量了一下，把饭菜决定要给换一换。

说实话，我们这些娘家人来到之后也帮不了多少忙，基本上是客随主便，站在一边的。

我们没有出力，肚子也不饿，可是村里那些人一趟一趟的，跑前跑后，他们出力多。

很快，我们就把桌上的鸡鸭鱼肉都端了出去，把外面的桌子上的大锅菜和青菜和凉拌菜都端了过来。

外面那些人大吃一惊，不知道为啥我们突然把菜换过来了，他们非常朴实直喊：“使不得，使不得，你们是客人。我们是自家人，吃什么都行，你们吃不好可不行啊！”

我们不由分说，还是把饭菜换了过来，我们是来送别姑奶奶的，又不是冲着吃饭来的的，吃的多点少点，好点孬点，都可以，我们不在乎这些。

我们把饭菜换过来以后，姑奶奶村子里的人都非常感动，他们说很少有见到这样通情达理的人家，能设身处地为别人着想。

我们每个人都简单地吃了几口饭菜，毕竟姑奶奶走了，我们心里难过，再就是我们每个人的心里都很不平静。

这些表叔家的窘迫状况和他们的诚意，还有对我们这些亲戚的尊重，都在我们的心里交织着，百感交集。

临来的时候，我父亲就嘱咐我们了，每个人身上带点钱，万一来到再遇到花钱的事，我们也不至于慌了手脚。

其实不用父亲说，我们出门办事，身上都会带些钱的。

我和这些堂哥堂弟，日子过得都不错。

我们这些人有的继承家业，继续开油坊，有的自己做别的生意。

我一个堂哥家里有三辆大货车，我另一个堂弟种的蔬菜大棚，已成规模，一年也能挣十好几万。

在村子里，我们是日子过得比较红火的人家。

我父亲说，姑奶奶家的日子过的的确紧张，而且还有姑爷爷的养老问题。

给姑奶奶办丧事，这些钱都是借的账，以后的日子会更难。

父亲说，我们再帮姑奶奶家一把，谁让咱们是亲戚呢？

很快，我们把身上的钱都掏出来，一共凑了38000块钱。

当父亲把这些钱递给姑爷爷的时候，这个朴实的农村老人，老泪纵横，他拉着我父亲的手，泣不成声。

姑爷爷说：“老伴走了，我的心里一下子空空落落的，我也不知道日子该怎么过下去了。这辈子我们也没有攒到钱，多亏了你们这些人接济，我们家才有了今天。现在老伴走了，你们又给我们凑钱，这份恩情，我们好几辈子也报答不完呢！”

那几个表叔更是感动得不知道说什么是好了，我父亲说让他们先拿这些钱把当天办白公事的账还了，其余的钱留给姑爷爷养老用的。

那些年，我们不遗余力地帮助了姑奶奶家，他们也一直铭记在心。

每到逢年过节的时候，我那几个表叔虽然拿不出像样的礼物，但是他们也会来我家坐坐。

他们来的时候会带上十个土鸡蛋，我们这里俗称一把子鸡蛋。

他们再带上二斤桃酥，或者两条饼干，在那个遥远的年代里，桃酥和饼干就是好点心了。

我的父亲和母亲总是把这些东西全部留下，要是不留的话，表叔的心里会更难过。

我们家给表叔的回礼总是一大块猪肉，有的时候我父亲还会塞给表叔30块钱或者50块钱，让他补贴家用。

后来一个表叔的儿子考上了大学毕业后分配到了县城上班，后来听说还当上了领导。

这个表弟非常感恩，他也一直记得我们这些亲戚对他们家的帮助。

每到逢年过节，他会拖家带口，来给我们送过节礼物。并且他还会陪着我父亲喝上两杯小酒，说起当年父亲对他们家的帮助，他总是感恩不尽。

亲戚之间越走动越亲，越走动越近，如今我们和姑奶奶家的这些亲戚依然密切地来往着。

亲顾，亲顾，无亲不顾，大家既然是亲戚，就是血脉相连的亲人，不管谁遇到困难的时候，大家都要相互照顾，出手相助，雪中送炭永远能打动人心，我们不能忘了曾经帮助过自己的人，心怀感恩，才能走得更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