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戎评
来源公众号：戎评（ID：rongping89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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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月27日，荷兰首相吕特率团访华，其中围绕美国联手荷兰ASML公司对中国的技术制裁是这次访问的重点。这次重点不在于ASML不卖中国公司最先进的光刻机，而是ASML不再为中国已经购买的光刻机提供售后服务，这意味着中国已有的ASML光刻机可能会成为一堆废铁。ASML只管卖你光刻机不管你怎么用。在芯片制造领域，最会用ASML家光刻机的是台积电。但是ASML会为客户提供定期的售后支持，即使是台积电也需要售后才能正常生产芯片。但是中国已有的光刻机不能用了又为什么是荷兰来访问中国？因为ASML还想保持和中国的生意关系，而荷兰政府需要通过帮助ASML敲定中国市场留下ASML。 ASML配合美国的制裁很好理解，因为即便中国是芯片市场的新秀，也是世界芯片的第一大买家，ASML的主要客户群体还是美国公司，营收的大头也来自美国公司，相比之下中国的营收只是小头。美国公司在芯片制裁这件事上其实和中国是一边的，因为中国市场的购买力确是大。但是法规下来美国公司也只能选择遵守，那么ASML被大客户逼着也只能遵守，否则ASML会在短时间内损失大部分客户和营收。美国对中国的制裁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美国公司知道制裁不是对抗中国芯片行业崛起的最优解。但是美国的政治默契是要么不成法案大家继续歌继续舞，要么成法案大家按着法条来。很明显，科技公司在华盛顿面前也是无力的。美国的制裁是中国不能接触到最先进的芯片设计和生产，即小制程光刻机。但是这类芯片在整体芯片市场上的占比并不高，反而是那些不那么先进的芯片才是市场的主流，也就是大制程芯片。不制裁大制程芯片是因为中国本身可以自行生产大制程芯片，同时中国生产的大部分电子产品中用的就是大制程芯片。所以美国只选择精准打击中国的最先进的小制程芯片。更加先进的小制程芯片相比大制程的优势在于功耗，用最先进的芯片可以在更短的时间消耗更少的电算出结果，而老芯片不过是要花更多时间和耗更多电得出一样的结果。无法接触到功耗更低的先进芯片对于中国企业来说意味着中国品牌的消费电子产品在性能上没有竞争力，比如智能手机。更重要的是，中国企业在AI研发上成本要比西方同行高不少。ASML是先进小制程光刻机的绝对王者，现在除了ASML只有日本的佳能和尼康还在尝试攻克小制程光刻机。但是在大制程领域，ASML就只是众多光刻机供应商之一罢了。ASML可以损失中国的小制程份额，但是同时把大制程的份额也丢了，那损失的利润可就大了，所以这次ASML会来中国谈。很明显，荷兰和ASML在能不能提供售后服务上有一定的自主权，要不然也不会远渡重洋过来谈判。所以这次来访的目的不是讨论能不能售后，而是以售后为筹码ASML可以得到什么。那为什么是荷兰政府出面攒这个局呢？因为ASML和荷兰政府现在的关系也很僵。ASML已经公开计划搬离荷兰。ASML和荷兰其他国际企业一样吸引了无数海外高学历人士来荷兰就职，这些人在无形间拉高了荷兰的生活成本，使得荷兰本地人的生活越来越艰难。 日本就有一个很好的例子，台积电现在计划在日本一个小镇建立一个新的芯片工厂，现在厂房连地基都还没有开始建，该小镇的房价已经开始大涨。于是在2023年11月的大选中，反移民的右翼政党获得了议会的控制权。该党推行的第一个法案就是取消技术移民的税收减免，这对于员工中一半是移民，同时高度依赖高素质移民的ASML来说是毁灭性的。而荷兰政府于3月28日宣布，投资25亿欧元在ASML所在的埃因霍温地区用以挽留ASML，因为ASML是现在欧洲的第一大科技公司。这25亿能不能挽留住ASML让我们持续关注。这件事难就难在，钱的大头要花在安抚荷兰人身上，而不是花在ASML上。所以帮ASML拿下中国的生意就成了添头。ASML禁售事件不是孤例，随着西方右翼势力抬头，这类事情只会越来越多而不是越来越少，除非世界经济好转。经济学告诉我们自由贸易使贸易双方都获益，所以贸易保护主义是错误的。但是当经济形势不好时，贸易保护主义是唯一即可以解决问题又可以掩盖无能的方法。讽刺的是，西方是贸易自由化和全球化的最大受益者，也是贸易自由化和全球化的坚定捍卫者，这时又是西方高举贸易保护主义的大棒。更讽刺的是，西方的贸易战并没有达到他们想要的结果。以美国为例，拜登上台后对中国的芯片产业发动了比特朗普时代烈度更高的贸易战，他发动贸易战的目的是把芯片产业的主导权重新掌握在美国手中。但是中国是世界芯片第一大买家，拜登费心费力在美国建立了一个集研发、设计和生产为一体的世界第一大芯片产业中心后，美国产出的芯片卖给谁？谁来用？光靠美国公司可填不起中国的窟窿哦。贸易战的目的从来不是贸易本身，其目的是为了让中国在贸易议题上屈服，如果不服就打贸易战。然而如果你屈服一次，就会有无数次。当今世界经济处于低迷状态，究其根本在于市场需求萎靡信心不足。而贸易战直接让需求更低信心更不足，所以很明显人类现在需要合作而不是对抗来渡过难关，可惜冷战残余的对抗思想让西方脑子里只有对抗。在现在的中西方贸易中，中国占据着贸易顺差，也就是说中国卖给西方的东西比中国买西方的东西要多。而这个贸易顺差和逆差就常被西方政客拎出来说事。 贸易顺逆差本身不是大问题，中国是世界第一的顺差国，美国是世界第一的逆差国，诚然两国经济各有各的问题，但是问题都不出在国际贸易的顺逆差状态上。但是贸易的顺逆差一直是一个完美的政治话题，用来调拨民意简直不要太完美，民意可不管什么经济学原理和理性。得承认在现今的中西方贸易中，中国企业和西方企业在西方市场的竞争中是占有不小的竞争力的，于是在竞争中受挫的西方企业便会找到自己支持的议员用政治手段找回场子，结果就是贸易战。一个很好的例子就是波兰。波兰在俄乌冲突中坚定的站在乌克兰一方，以至于波兰政府砸锅卖铁也要支援乌克兰，导致现在乌克兰的军备库存已经差不多见底了。但是同样是波兰政府，波兰强烈反对乌克兰出口的粮食从波兰过。因为俄乌冲突一开始时乌克兰的粮食滞留在波兰，导致波兰的粮价受到了来自乌克兰廉价粮食的冲击，愤怒的波兰农民就要求政府禁止乌克兰粮食入境乃至过境。一方面砸锅卖铁支持，另一方面粮食连过境都不让，合理又荒谬。这还是欧盟成员国内部的矛盾，再想想西方和中国的矛盾，贸易战再怎么荒谬也很好理解了对吧。到这里一定有朋友发现了一个问题，贸易战的起始大都是西方公司在某一领域丧失优势，那么西方公司为什么丧失优势呢？为什么不迎头赶上重新获得优势呢？我们就以美国3月29日新修订的芯片法案为例解释一下。新法案会在4月4日开始生效实施，增加的内容主要是明确笔记本电脑用的芯片也涵盖在美国的芯片禁令内。美国的芯片行业在世界领先，中国公司和美国公司相比有着不小的差距。所以美国的禁令更多是出于政治，而不是波兰对乌克兰这样的商业竞争。华盛顿一直奉行着冷战式的对抗思维，这里最讽刺的是，符合最传统教科书式冷战实用主义思维的人在华盛顿饱受排挤，比如基辛格和米尔斯海默。所以现在的美国政客不再是单纯从现实角度出发，更多时候是跟着固有印象在走。诚然中国在芯片和其他高精尖领域的进步对美国造成了威胁，但是一纸禁令反而是对抗中国进步的最差的选项。禁令后，原本美国公司可以接触的中国市场没有了，同时原本不自己研发的中国公司选择研发了，到头来美国和中国的竞争反而更激烈了。到这里大家一定发现了西方的拧巴，一方面并不希望和中国脱钩还想和中国做生意，另一方大行贸易保护主义打击中国的优势领域。这背后反映出了一个西方政客拒绝承认的深层次原因，即西方在不少商业领域赶不上中国。这背后的原因在于西方的人才教育问题，对于欧洲来说是创新成本太高，人才会选择去创新成本低的国家而不是欧洲故乡；对于美国来说是整体教育质量下降导致的本土人才大缺口。现在西方政客们解决不了这些问题，欧洲减不了创新成本，美国提升不了教育质量，这才是西方不断发起贸易战的深层原因，通过贸易战和高昂的民意来掩盖自己的无能。不幸的是，无论俄乌冲突和巴以冲突以什么样的结局结束，东欧和中东局势都只会更紧张而不是舒缓。这样的紧张局势也会蔓延到东亚，中国和西方的关系在2024年还会是既合作又对抗的拧巴状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