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奶事件背后，“打投”“氪金”更疯狂，这是一位资深“粉丝”的自白——“粉丝”的钱去哪儿了？
白花花的奶被成箱倒进水沟，停下了“哥哥”出道的步伐，也让选秀节目、“饭圈”文化中存在的一系列问题彻底“出圈”——“集资”应援、疯狂“氪金”、后援会做假账……“饭圈”的套路，比“路人”想象中的更眼花缭乱——这样的事情离你我并不远，身边的学生甚至“打工人”群体中，谁没有几个心仪的“爱豆”呢。这一群体潜在的经济效益十分可观，甚至被业界称为“粉丝经济”。
昨日，记者对话一位资深“粉丝”，揭开造梦世界的神秘面纱。
“集资”千百万元“粉丝”压力山大
2020年2月发布的《网络综艺节目内容审核标准细则》规定，“节目中不得出现设置‘花钱买投票’环节，刻意引导、鼓励网民采取购物、充会员等物质化手段为选手投票、助力”。
倒奶事件已经涉及引导“粉丝”购买商品。而在“饭圈”，跟随引导去“氪金”，似乎是“必备修养”。
“打榜、投票、买周边花的都是小钱，在粉丝组织中，‘集资’是很常见的。”参与过“打投”的资深“粉丝”赵敏(化名)告诉记者，各种各样的“集资”包括但不限于为偶像包地铁广告牌、户外大屏幕、包机应援，甚至是为偶像“买”某品牌的代言、大使等头衔。“这个‘买’指的是大量购买品牌商品，让品牌看到‘哥哥’的带货能力。”赵敏表示，在粉丝组织中，稍有权力的“粉头”经常能收到这些应援渠道的私信，双方都能在其中赚取利润，而对于普通粉丝来说，“集资”的钱是有去无回的。
“集资”有多疯狂?记者下载了一款名为“桃叭”的APP，这是“饭圈”常用的交易、集资平台，首页上的数据令人咋舌：名为罗某某的选手拥有粉丝“集资”经费1875.85万元，月均新增经费468.96万元，这个数字还是在倒奶风波后爱奇艺发出整改通知、榜单停止更新后的数据。其他选手的700万元、500万元经费在排行榜中也很常见。
“其实有时候‘粉丝’并不想参与‘集资’，但粉丝群、超话里会有各种形式的施压。”赵敏说，自己曾经历过被迫购买专辑，“粉头”最初表示可以“量力而行”，但其对此的解读是“尽最大努力，能买100张就咬咬牙买300张!”此外，向粉丝施压的话术还包括“哥哥没有公司疼，只有我们”，甚至有粉丝组织明确提出“工作党1000元起步，‘学生’党最低一支口红”。
跑路、假账、回扣后援会套路满满
你以为你花的钱全用在“哥哥”的身上了?很多时候并没有。疯狂“集资”背后，也有“粉丝”被骗、“粉头”跑路的隐患。
“在很多粉丝组织里经费并不完全透明。”赵敏表示，“饭圈”流行着“海景房”的说法，即后援会拿了粉丝的大额集资后，并没有用于给偶像投票，而是卷钱跑路，给自己买了一套海景房。
赵敏说，她曾听说某粉丝站以贩卖明星写真相册的名义，收取大量粉丝的预定款后“卷款跑路”，许多粉丝受到了不同程度的损失。事件发酵后，为了不引起更多负面影响，该偶像的工作室自掏腰包将这部分钱垫上，并帮助后援会和粉丝积极维权，才没有引致更大的后续风波。
后援会乱象不仅如此，做假账、“粉头”吃回扣也很常见。“我追过《创造营2019》的周震南，他的后援会就被粉丝举报过。”赵敏晒出截图，后援会晒出的很多物料价格都明显偏高，而且明明当年6月8日就结束的比赛，后援会却拿出了6月9日和6月28日支付的账单和收据，被批“穿越付款”，还有名义是2019年6月8日的应援物资，出具的发票却是2017年的，“这种账目一般是不公开的，只有组织者才能看到，甚至有后援会规定，‘打投’5000元以上才可以看明细。”
“饭圈”圈钱花样还有很多，即便不“集资”、不入会，也会有套路找上门。
“如果你追的是国外的偶像，还有人打着‘冲销量’的名义表示可以代购专辑或杂志，但对方会劝你放弃实体物品，相当于只花钱却什么都得不到。”赵敏说，这种应援形式在“饭圈”被称作“不运回”，因为“邮费花费高，不划算”。
应援暴露监管灰色地带“为爱集资”要保持理性
“正常追星、有自己的偶像原本应该是件很美好的事。经过这次倒奶事件，我也觉得‘饭圈’有些失控了，今后不会再参与‘集资’，也希望这些乱象能纳入监管。”赵敏说。
记者咨询律师得知，“饭圈”存在的“集资”行为是否非法，要看如何吸收资金以及如何管理使用。如果粉丝应援集资的目的不是为了获利，且集资对象是粉丝群体，不具有社会公开性，根据非法集资应具备的特点可以判断，粉丝应援集资一般情况下不等同于非法集资。
“但粉丝应援集资参与人数众多、涉及金额巨大，处在不易监管的灰色地带，潜藏较大的风险，易被有心人利用从中牟利。若集资者卷款跑路，则可能涉嫌诈骗罪。”该律师建议，粉丝在“为爱集资”时，也应当保留打款证据、要求集资人提供相关用款证明以及追踪钱款去向等，理性消费，维护自身合法权益。
此外，《中华人民共和国反食品浪费法》4月29日施行，倒奶行为是否触犯法律?律师认为，该事件不仅违法，更涉嫌“顶风作案”，应依法严惩，甚至可以成为一个长期警示人们的违法典型案例。
5月8日，国家互联网信息办公室网络综合治理局对倒奶事件作出回应，将加强对粉丝群体行为模式和治理方式的深入研究，指导相关网站平台制订社区规则，规范粉丝群体网络行为，引导青少年理性追星。
(本报记者曹雅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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