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要翻案？

执笔/鲸鱼刀&李小飞刀

日本前首相、自民党现任副总裁麻生太郎日前发表惊人言论，称日本在二战期间被苏联“侵略”了。

俄乌冲突爆发后，日本作为一个域外国家上蹿下跳，还打起了“修正”历史的主意，像麻生太郎这样的可不止一个，他们正在日本政坛和民间掀起一股危险风暴。

中国国际问题研究院亚太所特聘研究员项昊宇表示，这是涉及大是大非的二战历史定性问题。日本一些政客竭力为历史翻案，还是要服务于当前谋求摆脱战后束缚，实现“国家正常化”的政治目标。

麻生是在5月上旬的一场讲话中做出上述表态的，他说，“在第二次世界大战中，我们曾与俄罗斯（苏联）交战。尽管签署了《日苏互不侵犯条约》（即《苏日中立条约》，下同）对方单方面撕毁条约，向日本发起侵略。”

麻生太郎继续煽动紧张情绪称，“（当前日俄之间）没有签署和平条约，现在处于比那时更为严峻的时刻”，“现在那个国家（指俄罗斯）在西方（指乌克兰）干着同样的事情，必须把这个事实放在脑子里”，指责俄罗斯“背信弃义”、无法信任。

颠倒黑白的不是只有麻生太郎一个人。日本自民党前干事长石破茂3月份在一场学习会上发表的观点和麻生太郎如出一辙。石破茂宣称，“当时的苏联擅自撕毁《日苏互不侵犯条约》，侵略日本的历史，日本绝不能忘记！”，他信誓旦旦地呼吁，“请再重新回想一遍，日本和俄罗斯的历史！”

《苏日中立条约》是苏联与日本于1941年4月13日签订的在战争中相互保证中立的条约，苏联保证尊重“满洲国”的领土完整与不可侵犯，日本尊重蒙古人民共和国的领土完整与不可侵犯。

1945年4月5日，苏联以“日本帮助德国进行反苏战争，并同苏联的盟国美英交战，中立条约已失去意义”为理由，宣布提前一年废除该条约。日本方面多次企图通过秘密外交途径续订条约，都未能获得同意。

同年5月9日，苏军攻克德国柏林，此时二战法西斯轴心国中只剩下日本还在负隅顽抗。

7月26日，中、美、英发表《波茨坦公告》，敦促日本无条件投降，日本天皇于次日主持最高作战会议，但没有作出一致的决议。首相铃木贯太郎在7月30日记者会上宣称，要把“大东亚战争”进行到底。

8月8日，苏联外交人民委员部部长莫洛托夫接见日本大使佐藤，向日本政府递交《苏联对日本宣布进入战争状态宣言》。

宣言指出，1945年7月26日，美、英、中要求日本武装力量无条件投降，已遭到日本拒绝。由此可见，日本政府向苏联提出的关于调停远东战争的建议失去了一切根据。苏联政府忠于对自己盟邦的义务，参加1945年7月26日同盟国的公告，从1945年8月9日起，苏联认为自身和日本处于战争状态。

宣言公布次日，150万苏军扑向龟缩于中国东北境内的60万日本关东军，早已失魂落魄的关东军完全不是对手，仅仅一个礼拜之后，绝望中的日本天皇向全日本广播，接受波茨坦公告、实行无条件投降。

事实上，日本人对这段历史的惦记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2020年8月世界反法西斯战争胜利75周年之际，日本媒体就曾掀起一股翻案浪潮，日本《朝日新闻》发表社评称，“第二次世界大战末期，苏联向日本发起攻击”，“这是当时苏联独裁者引发的历史性悲剧”。日本《读卖新闻》则称，俄罗斯（苏联）单方面撕毁《苏日中立条约》，试图强化其“参战正当化”的形象。

项昊宇表示，二战末期，苏联对日作战造成日军损失惨重，数十万人被俘，也造成日俄领土问题遗留至今。对此日本国内对此一直耿耿于怀。长期以来，日本国内一直以当时宣战时机等具体问题说事，右翼势力更是一直谋求翻案正名。

日本舆论的理由是多么荒唐，野心有多么狂妄。以至于俄罗斯外交部当时严正回应称，“有些人无凭无据地指控我国，说我们背弃《苏日中立条约》。几乎所有日本主流媒体上都出现过类似报道。看来日本有些人仍旧活在假想的平行历史中，与历史事实相去甚远。”俄罗斯外交部强调：“努力将那些被东京法庭判定为战犯的人打扮成‘侵略受害者’的企图跟为他们辩护之举是一种性质。”

俄外交部称：“根据苏联政府1945年4月5日发表的声明，1941年4月13日签署的《苏日中立条约》被终止。发表该声明是由于情况发生了根本变化，即日本军国主义向纳粹德国提供援助的行为违反了上述条约。1948年11月4日至12日，东京军事法庭的材料以及《联合国宪章》的有关规定充分证实这一声明有理有据。”

为了回击日方歪曲，俄罗斯联邦安全局拿出杀手锏，于2021年8月解密了相关历史资料，显示尽管日本与苏联签署了中立条约，但日本在二战时仍训练特工，准备对苏联红军使用毒剂并发动细菌战。

这些解密的档案资料包括苏联缴获的日方资料，有一份日本中央防卫委员会在1942年6月10日举行的一次会议的速记记录，日本关东军司令梅津美治郎出席了会议。会上有人说：“我们还需要考虑使用毒剂进行破坏。例如，可以引诱5至6名敌人，给他们喂有毒的馅饼或者给他们的水井下毒。我认为，实施这种行动的人员应该从和平时期就开始接受培训，尤其是培训我们的（东北）开拓团人员，并相应地领导他们。”

从会议记录来看，与会者进一步讨论了如何在日本文件中辩解使用毒剂的计划是合理的。日本中央防卫委员会的高级秘书建议措辞采用“采取一切可能的手段打击破坏行动”，即避免提及“有毒物质”。他强调，“这不是关于对抗敌人破坏行为的防御措施，而是事实上我们将实施破坏行动。我说我们将使用毒剂，这在敌人空降兵作战等情况下使用是最好的。”

日本虽然在1941年与苏联签署了中立条约，但在二战时期并未放弃针对苏联的作战计划。1945年8月8日，苏联在掌握了日本准备使用细菌武器的铁证后，加上考虑到日本与德国联手作战，因此对日本宣战。

值得警惕的是，麻生太郎、石破茂等人的错误言论居然得到部分日本激进网民的附和，认为他们的观点“非常正确”，宣称“俄罗斯是个威胁”，以此要求日本政府“进一步增加军费”。

项昊表示，麻生太郎、安倍晋三等人都是出生政治世家，其祖辈与军国主义势力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安倍外祖父岸信介就是甲级战犯嫌疑人。

不但是在这些右翼分子中间，日本社会试图借乌克兰危机，洗白黑历史的情绪还在持续蔓延。乌克兰总统泽连斯基3月16日在美国国会演讲中，接连提到“珍珠港事件”和“9·11恐怖袭击”，引发众多日本网民不满，指责其不应将“珍珠港事件”与恐怖袭击相提并论。该话题迅速登上热搜，有人说“在俄乌危机中，日本大力支持乌克兰，乌克兰却公然揭日本老底，不识好歹！”还有网民称“以后不会再支持乌克兰”，甚至有人试图为“珍珠港事件”辩护。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乌克兰政府官方推特账号4月初发布了一则关于“反法西斯”的投稿，出现了日本战时天皇裕仁、德国前纳粹党领袖希特勒和意大利法西斯领袖墨索里尼三人的合照。这则投稿在日本饱受批评，几乎听不到“裕仁天皇对日本发动战争负有责任”的理性声音。最终，乌克兰政府出面道歉并删除照片。

一连串的“骚操作”表明，日本企图和“黑历史”切割的迫切心情溢于言表。也有清醒的网民提醒说，“二战时发起侵略行径的，难道不是日本自己吗？”，“日本在亚洲的侵略野蛮残忍”。

还有人表示，说起遭到“侵略”，现在的日本正在遭到美国“入侵”。美国把日本当成军事基地，一些陆海空领域禁止日本国民进入。参拜美军基地里亲人的墓地，也必须申请许可。驻日美军犯下的恶行，不受日本法律约束，日本连调查的权力都没有，这才是真正的“侵略”。

日本记者柴山哲也发问称：提到“珍珠港”是禁忌吗？他认为，反对泽连斯基的演讲内容，折射出了日本人的历史认知，提醒“日本人必须从歪曲、被修正的历史中觉醒。”

项昊宇表示，日本错误历史观的主要表现形式之一，就是善于偷换概念，竭力淡化美化自己作为“加害者”的身份，抓住一切机会渲染自己也是“受害者”者的悲情。这种错误历史认识的根源之一在于美国战后对日改造的不彻底，出于“反共”和“冷战”需要，对日本军国主义残余纵容甚至扶植，奠定了战后延续至今的保守政党长期执政的局面。

苏联对日作战是涉及大是大非的二战历史定性问题，围绕具体细节的争议无法改变日本发动侵略战略的非正义性。日本一些人企图借当前俄乌冲突，将当前俄罗斯对乌特别军事行动与当年对日作战混为一谈，明显就是为了混淆视听，试图抓住当前国际舆论对俄罗斯不利的时机，来借题发挥，达到长期以来一直未能实现的目的，为那段历史翻案。

进一步看，日本一些政客竭力为历史翻案，还是要服务于当前谋求摆脱战后束缚，实现“国家正常化”的政治目标，进而摆脱“战败国”的标签，谋求“入常”等政治大国地位。

同时也借机渲染日本再度面临俄罗斯的威胁，为现在推动扩大防卫开支、发展军事性军事力量的国内政治议程造势，发展进攻性军事力量。

我们注意到，日本政坛和媒体通过利用俄乌危机收获不小。日媒民调显示，岸田内阁支持率上升至55%，创岸田上任以来新高。同时认为日本防卫费应“大幅”或“某种程度”增加的受访者共有57.0%。

日本社会长期有从众心理，在右翼一番操作之下，过去一直束缚右翼的民意枷锁，也在被打开了。

《朝日新闻》最近在一篇评论文章中称，“俄罗斯也好，日本也罢，不从过去中学习的人都会犯下同样的错误”。这句话，听起来更像是在说日本自己。

西伯利亚的土豆，又要丰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