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恋情人是瓶多少度的酒？

一天前

大学同学老猫打电话给我，说我们几个老同学聚一聚。我说，都有谁去？老猫说，阿牛，嫦娥，唐伯虎，南霸天，还有狐狸和贾宝玉。刚搞过一次聚会，突然又搞，我就有点不想去。老猫说，哥们，你不能不来，你知道谁要来吗？我说，谁呀？老猫喵了一声，说林妹妹呀，她出差来肥，多少年不见，总要乐呵乐呵。老猫还说，哥们，你一定要来，千万千万要把阿昌也带来，他不来，光有林妹妹，戏唱不下去。

一提林妹妹，我突然来了兴致。她是我大学里的同班同学，是班里公认的班花。不知道十几年过去了，她是否还是那样光鲜照人，风韵犹存，一进教室，身上会爬满男生贪婪的眼珠子。

我就给阿昌打电话。阿昌一开始说不去，打死都不去，马上就到春节了，忙得顾头不顾腚。我说，你不去可别后悔，林妹妹一身脂粉香，熏倒别人可别怪我没告诉你。阿昌说，没骗我？我说，你要不信就别去。阿昌说，呸呸呸，你们都靠边站，我一个人去。

十二年前

那时候的林妹妹真是漂亮，皮肤光滑白嫩，象刚削光了皮的土豆，一掐就有汁水往外冒，身材高挑，气质优雅，一头披肩的长发，一笑就汪出两个迷人的小酒窝。她的漂亮不只有男生艳羡，就连女生也忍不住要多看几眼。男生要是不动心，那肯定生理上有问题。

同时暗恋林妹妹的男生有好几个，阿昌，阿牛，唐伯虎，还有南霸天。阿牛的优势是成绩好，门门都优秀，奖学金就好像为他一个人准备的；唐伯虎的优势是人长得比较帅，三七开的特务头总是油光锃亮，一甩一头波浪，让很多女生着迷；南霸天的优势是人高马大，是学校里的篮球高手，一摸起球来就风光无限，总能激起女生的尖叫；阿昌的优势是有才，满肚子诗歌，那诗写的感情饱满，委婉动人，真是床前明月光，疑是排骨汤，大补。

经过一番鏖战，阿牛、唐伯虎和南霸天相继退出，只有阿昌一个人还在坚持。而且阿昌自以为只有自己才能配得上林妹妹，追得理直气壮，明目张胆，才子配佳人吗。我们也觉得是那么回事，阿昌人长得不如唐伯虎，但看着有味道，有诗人的气质，他和林妹妹站在一起，绝对般配，其他三个竞争者就输得心服口服。林妹妹果然也被阿昌的排骨诗打动了，一下晚自习，两个人就跑到操场上量跑道，一到星期天，就开始钻小树林。

但就在我们都认为阿昌和林妹妹要水到渠成的时候，大学毕业前夕，凭空里杀出来一匹黑马，一个公子哥把林妹妹抢走了。据说，那公子哥是某集团总裁的儿子，家里特别有钱，他答应林妹妹，要把她弄进机关当公务员。阿昌就这么败下阵来，还给自己找了个台阶下，说林妹妹什么都好，就是太娇气，不好伺候。我们知道他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每当看到公子哥和林妹妹一起暧昧的身影，阿昌就精神恍惚，就写不出好诗，就掉转枪口乱追一气，而且就追林妹妹所在宿舍的女生。这其中就有狐狸。但狐狸不买他的账，狐狸说，之前怎么不追我，人家挑剩的咱不稀罕。

林妹妹被公子哥接走前，和阿昌见了最后一面，两个人到底说了什么，做了什么，我不知道。只知道阿昌回到宿舍的时候，眼里噙满了泪，把写给林妹妹的一沓诗稿撕得粉碎。

阿昌的这十几年

阿昌刚一毕业的时候，进了市林业局，后来毅然辞职下海，搞了个服装公司，但不久就倒闭了。但阿昌也因此时来运转，去酒吧喝闷酒，就被一个房地产大亨的女儿瞄上了。两个人有了一个多月的交往，就闪电般地结了婚。两年后，有了一个可爱的小女儿。我们谁也没想到的是，女儿三岁的时候，阿昌突然和老婆离了婚，自己搞起了房地产。问他原因，阿昌只是苦笑，说没有共同语言，一吵架就抬出她老爸，是可忍孰不可忍。

又经过几年的摸爬滚打，阿昌的房地产公司不断发展壮大，资产十几个亿。这期间，阿昌结了婚，又离了婚，算下来总共有三个漂亮女人满脸幸福地踏进门，又满怀悲愤地和他分道扬镳。

究其原因，阿昌的一句话很有代表性。阿昌说，和没有真爱的女人一起生活，找不到感觉。

我知道，阿昌要的那种感觉，就是林妹妹给他的初恋。

酒桌上

再见到林妹妹，她还是那么漂亮，身上也多了一些成熟女人的韵味，但她的脸上明显缺少了鲜活，洇出一层淡淡的忧伤。一打听才知道，她这十几年来过得并不好，三年前她和那个公子哥离了婚，原因是公子哥频繁地搞外遇，把她伤得不轻。现在一个人带着孩子过，日子过得很辛苦。我们几个听了，都替她惋惜，鸣不平。嫦娥就说，不要把男人当回事，该扔就扔。嫦娥的老公贾宝玉就嘻哈着说，那就求求你，快把咱扔了吧。我们就笑，气氛忽然欢快热烈起来。

阿昌迟到了。我们喝了一圈，他才晃着啤酒肚出现。他一坐稳，就要自罚三杯，说公司里再忙，也不能耽误老同学的聚会，忙不是理由。三杯酒下肚，阿昌的脸就红了。我们几个就笑，说今天的酒度数也不高，咋就红光满面了？阿昌光笑，也不说话，又轮番给每一个人敬酒。敬到林妹妹的时候，阿昌的手有点抖，不过他毕竟是个久经沙场之人，很快就恢复了常态。

阿昌说：“大美女，欢迎来肥，我敬你一杯。”

林妹妹忙不迭地站起来，说：“阿昌雄风不减当年啊，我敬你吧。”

林妹妹的一句话把大家逗笑了，尴尬的气氛随之消散。大家又开始交叉敬酒。

阿昌站起来说：“今天有贵客光临，我埋单，上最好的酒，点最贵的菜，别管鲍鱼龙虾，山珍海味，想吃什么就点什么，哥有的是钱，咱不差钱。”

这之后，阿昌开始大谈特谈自己的生意经，谈那四个和他结婚又离了婚的女人，一脸的春风得意。阿昌说起她们的时候，始终不看林妹妹的脸。我就知道，他是有意说给她听的。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阿昌要去洗手间，拉着我一起去。路上，阿昌问我林妹妹这几年过得怎么样，我就实话实说。阿昌突然就沉默下来，走路都有些不稳。

我说，阿昌，你喝多了，回去别再喝了。阿昌说，我喝多了吗？没喝多。可能今天的酒度数有点高。

回包厢的路上，阿昌突然凄凄地说，如果她过得很幸福，我还平衡一些，可她过得并不好，唉……

KTV包厢

酒足饭饱，一堆人已经东倒西歪，但都没有打道回府的意思，要去“鬼哭狼嚎一条街”继续喝酒唱歌。

阿牛先唱了一首《同桌的你》，我们就说他太酸，桌上的那盆酸菜鱼都被他吃了。接下来，众人开始抢着点歌，唐伯虎嚎了一首《你那里下雪了吗？》，南霸天高歌一曲《霸王别姬》，我来了一首《Blue Night》。嫦娥提议说，光唱没意思，还是边唱边舞吧。我们就鼓掌欢呼说，好。

当狐狸捏着嗓子唱起《最浪漫的事》的时候，嫦娥和贾宝玉率先抱着跳了起来。阿昌一开始还犹豫，最终还是走向林妹妹，伸出邀请的手。看着阿昌和林妹妹摇曳的舞姿，我隐隐地有些感动。

疯狂到凌晨两点，我终于撑不住了，要提前回家。阿昌也说要回家。我说，你回去可以，但千万不要开车了，酒喝得太多了。阿昌说，没事，我把林妹妹送回宾馆，就回家。

马路上

阿昌还是出事了。他的车速太快，越过了隔离带，撞到马路对面的一根电线杆上。

我赶到出事地点的时候，警察正给侥幸逃生的阿昌做酒精测试。警察问我他喝了多少酒，我说没喝多少，就两瓶啤酒。警察说，不可能，两瓶啤酒不可能有这么高的酒精含量，到底喝了多少？我说，三两杯白酒吧。警察说，三两杯白酒？那是什么酒，酒精含量有100度吗？

……

文中人名均为化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