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因狂犬病暴亡,二叔撑起破碎的家庭,长大后我这样来报答他
原标题:父亲因狂犬病暴亡,二叔撑起破碎的家庭,长大后我这样来报答他
口述:周良
整理:周于江
图:来自网络
图片和文章内容无关
我生长在沂山脚下的一个小山村,虽山清水秀风景秀丽环境宜人,可终归是山区,自然条件恶劣,是比较贫穷的地方。我家则更加贫困。
其原因是几十年来,家里总发生一些稀奇古怪的事情,厄运不断降临我家造成的。
我生于1993年,比我姐小两岁。在我七岁时,我父亲因狂犬病而亡,从发病至亡故仅六天时间,其悲惨恐怖程度令人发指,直至今天我一想到此,无不骇然。

有一天,我见父亲突然吃饭时吞咽困难呕吐不止,而后口吐白沫,浑身痉挛躺倒在地。
镇、县医院的医生都查不明病因,束手无策。直到转至潍坊市人民医院,才弄明白病因。
有位富有经验的老医生,是从我爹突然浑身疼痛难忍,而且有一部位莫名的刺痛发现的。
这就是爹的小腿肚部位,半年前,被一只小狗咬伤过。我记得当时他还打过疫苗,可还是没有幸免。
医生告诉我们这是不治之症,拒绝了进一步的治疗。并告诫我们,回去后要将病人封闭于一间屋子中,不要见光见风尤其是水。
因为这种病俗称恐水症,病人后期要进入神经亢奋狂躁期,见水后病症会更加疯狂,如果此时发病抓伤他人,也有被传染的可能。
我们遵了医嘱,将父亲锁进门口窗口,都用棉被遮挡得严严实实的一间偏房内。
可三天后,突降一场暴雨,父亲听到雷雨交加的动静,立时发病。
他把浑身的皮肉撕烂,用双手刮抓墙皮,直至十指指甲全部磨光,四面墙体血渍斑斑。
最后病发至极点,撞得脑浆迸裂气绝身亡。这种仅医书上有记载,民间也只听说过的疾病,却活生生地在我家发生,不能不说我家此时的运势,已糟糕到顶点。
父亲这样世所罕见的故去,投鼠忌器的族里人连殡葬都无一到场帮忙,只有爷爷和跛脚的二叔收敛了尸体,草草葬了。
无论怎样生活还得继续下去。
这时,族里的二老奶奶(我爷爷的亲二婶),蹒跚着小脚找到我爷爷,言说:“大启(我父名)去了,不如让二启(二叔名)过去帮他嫂子拉把两孩子,你们两家并一家”。
爷爷对他婶子说:“事是不错,可不知他们是否愿意”。
“我去跟大启家地说,你问问二启。”老奶奶吩咐着。
我二叔其实瘸的并不厉害,只是小儿麻痹的后遗症而已,而且他是个勤劳,脑子灵光的人。
他与爷爷(奶奶早亡)住在我家的前排房子里,在他的南屋里开着村里的唯一磨坊,还会编筐做篓,日子过得还是蛮不错的。
要不是腿有这点毛病,早就有了婆娘,也不至于二十九岁了还是个光杆子。
此时,村里有个三十刚出头,死了男人但没孩子的寡妇已向他暗送了秋波。因有了这一层,当爷爷向他提及二老奶奶的打算时,他先是拒绝的。
惹得脾气有些暴躁的爷爷当时就开了骂:“你哥这样去了,留下这孤儿寡母你不管谁管,要是你嫂子愿意,再给你生个一男半女就成了,别不识抬举,我怕的是你嫂子不一定愿意!”二叔无奈,也是可怜我们,就答应了爷爷。

我母亲的工作倒是好做,因为有些懒惰的她,正为七八亩粮田,和好几亩果园的打理正犯愁。
爷爷因不会做饭也跟了过来,就这样两家并为了一家。
可仅过了两年,村里一个赶四集修鞋的四十多的光棍,不知施了什么魔法竟与我母亲私奔了。
二叔在气愤之余更觉肩上的担子重了,他要既当爹又当娘把哥哥的两个孩子抚养成人。
他拖着条残腿除了与爷爷,正天挥汗如雨地在十几亩田里扑腾外,还在空余里忙活磨坊里的生意,晚上还编着条货,半夜十二点前睡觉的时候很少,粗糙的大手整天裂着大口子不住的往外渗着血。我与姐看到禁不住哭出声来。
二叔原来有吸烟的嗜好,干活累了时还小斟几杯解乏,可现在他为了我们上学,烟酒已狠心戒掉。
我亲见他一件中山装上衣穿了不下十年,拣别人的一条旧军裤也在身上有七八年。
可我与姐在学校里的穿戴,虽不是最好的可也绝不是最差的。
我们的学费二叔都是早早准备好,从没耽误过,生活费总给得足足的,还不忘嘱托,正长身体的时候,不要吃得太差。
而他除了给爷爷弄点好吃的外,他基本就是馒头咸菜,咸菜馒头。
没娘的孩子像棵草。
尤其是女孩子,自小母亲不在身边,生理上的事无从知晓,闹出些乌龙是不足为奇的。
忘了我姐十几岁时,她发现下身突然流血,惊恐地大哭起来。对女人这些事也不太明白的二叔,只见侄女的裤子被血水染红急了眼,不由分说,背起就去了镇卫生院。到医院时,跛着脚狂奔了十几里的山路的二叔,当时就昏倒在医院走廊里。
我姐弟二人感怀着二叔的厚爱,在学习上是刻苦的,但终因天分不够,我与姐只读到高中也未考入大学,我还复读一年也算白搭,最后上了职校,毕业后在县城一家机械厂就业至今。姐在镇上的啤酒厂干了几年后,现已是两个孩子的妈妈。

姐姐的对象是她的同学,也是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人家,结婚时我二叔除一分彩礼未要外,还拿出三万元做为姐的嫁妆。
后来,二叔的磨坊和条货业都已被淘汰,五十多岁的他只能除了种那些地,照顾已八十多岁的爷多外,还在镇上的劳务市场上打些零工。
二叔非常牵挂我的婚事。他觉得待我结了婚生了子,他也就算完成了任务,对得起他死去的大哥了。
2020过春节时,他把毕生攒下的二十万元交到我手里,并要求我赶紧缴上首付在县城买套房子,好以后结婚用。他明白现在城里没房,男孩是没女孩搭理的。
我扑腾跪在二叔的跟前,抚摸着他的那只残腿的膝盖,热泪奔流,心里酸楚地呼喊着,我的叔啊,你就是我的父亲,比我的亲爹还亲啊,你让我怎么报答您的浩荡恩情啊。

可谁也没想到一场厄运又不期而至。
有一天早上二叔起床后,突感头痛得不能忍受,眼前模糊双手颤抖得厉害,猛然栽倒在地,一时昏迷不醒。我知悉后迅即从县城赶到了镇医院。(乡亲们把二叔送来的)
医生说,脑肿瘤可能性大,最好直接到市脑科医院检查就诊,因他们都是脑瘤方面的专业人员。
潍坊市脑科医院的磁共振检测结果显示:左额叶胶质母细胞瘤直径已达6、4Cm。
医生又进一步向我解释说,由于脑瘤体积大,脑部相邻脑沟已基本消失,脑部已经积水严重。建议马上手术。
医生并回答了我对手术价格的咨询:这种脑瘤的手术费,大概在新农合报销后为12万——15万之间。
当我告诉他们资金有困难时,他们给出的方案是:先进行保守的化疗控制病情,等资金到位立即实施手术。
我只好与已经到医院的姐姐紧急磋商。
可看到已半昏迷状态的叔叔,姐只是嘤嘤地哭。
被我厉声制止了,我说:“现在不是哭的时候,只有拿出实际行动,才是对我们恩重如山的二叔最好的报答。”
我最近才按照二叔的吩咐,把他给的二十万加上自己的积蓄,在县城交了首付买了套房,手头几乎没有一分钱。
姐姐也是如此,只有姐夫一人上班,还得安月还房贷。家有俩个孩子的花销不说大家也会明白。
弄不到钱,二叔又得做手术别无他法,只好把刚交了首付的房子再卖掉,救叔的命要紧。

等到叔叔做了六次化疗后,房子才总算卖掉了。由于急于用钱又加之房价已剧烈回落,我二十五万首付的房子,三个多月就缩水了六万元,只卖到了十九万。
2020年7月26日,二叔在潍坊肿瘤医院做了开颅手术。
在我与姐的精心护理下二叔术后恢复很好,几个月后就能自己蹒跚着在病房走动,日常起居亦能自理。医院批准了我们的出院请求。二叔于2020年11月30日回到家中静养。
二叔这次治疗过程共花费资金:先期化疗每次五千,共六次三万元。手术及术后费用十四万八千元,共计十七万八千元。
虽然卖房的钱已基本花光,可我的心里是平静的。觉得钱是人挣的,况且这还是二叔自己的钱,看到挽救了我叔的生命,他还好好地活在世上,我的心里有说不出的高兴,我默默祝福着二叔健康长寿。也立志要拼命挣钱,好让家里的两位老人有好的生活条件。
没有办法二叔回家后,只好由八十多岁的爷爷照顾他五十多岁的儿子,我马上回厂上了班,还兼顾去送着外卖。
可万没想到二叔的病,在今年的6月2日又一次复发。除了加重了原有症状,还新添了上吐下泄,大小便失禁等新状况。
我们又一次回到了市脑科医院。经过脑部扫描后,得出二叔的左额叶部病体已全面复发的结论。
本地医院已无有效治疗手段,院方建议我们去省,或北京肿瘤医院诊治。
我们马不停蹄地赶到了济南,省肿瘤医院经过认真地检查,和专家会诊做出采取靶向治疗配合化疗的治疗方案。
由于病情较重,要选用一些昂贵的最有效的进口药物,而且至少要做十次的这种化疗,因而医疗费用也比较高。医生透露至少要二十万左右。
没有办法的情况下我想出一个办法,恳求院方允许我们边治疗边筹款,以免耽误我叔的医治。
当院方深入了解了具体的情况后,批准了我这个建议,并承诺将减免百分之二十的费用。
我前后耽误了这么长的上班时间,厂里的领导不但没有责难我,还组织给我们捐了一万六千块钱。
我又接受工友的建议,向一个众筹平台发了信息,复制了资料。他们也给筹到了一万二千块。
村里并不富裕的乡亲们也纷纷伸出了援手救助了一万九千多元,我又向县里的民政部门提出了救助申请现正在审批中。
有了这么多爱心人士的善举,无疑增强了我坚持给二叔完成这次化疗的信心。
现在二叔已做了三次化疗,虽头发已脱光,人消瘦得吓人,经历了无法形容的痛苦,可他的病情已稳定下来,只要坚持做完疗程,痊愈的可能是有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