耗资3万亿美元，死了数万人...美国，就这么撤了？
3月10日，驻阿富汗美军已开始从阿富汗撤出。
驻阿富汗美军在声明中说：“根据美方同阿富汗政府发表的联合声明及美国与阿富汗塔利班签署的和平协议，驻阿富汗美军已开始有条件撤出，将在135天内将人数减至8600人。”
据阿富汗媒体报道，第一批美军部队将从位于阿富汗南部赫尔曼德省的军事基地撤出。
这是自当地时间2月29日，美国同塔利班正式签署和平协议后的一大行动。
2月29日，美国和阿富汗塔利班在卡塔尔首都多哈签署了旨在结束阿富汗战争的和平协议。
回过头来看，阿富汗战争持续了18年，美国虽然几次宣称取得了反恐战争的胜利，但实际上并没有达到发动战争的预期目的。
那么，现在美国为什么急于从阿富汗撤军呢？背后有何玄机？
文 |徐秉君
编辑 | 谢芳 瞭望智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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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厌倦战争
一切都起源于“9·11”事件。
2001年9月11日，美国遭遇连串恐怖袭击，导致近3000人丧生，其中纽约的世界贸易中心两座大楼被劫持的客机撞毁，损失惨重。随后，美国很快确认本·拉登领导的“基地”组织是恐怖袭击的幕后黑手。当时，本·拉登躲藏在塔利班控制的阿富汗，美国要求塔利班将其交出，却遭拒绝。
2001年10月，美国以“反恐”的名义，发动阿富汗战争，并对阿富汗实施战略轰炸。11月，阿富汗国内反塔利班的“北方联盟”在以美国为首的多国部队协助下，控制了阿富汗首都喀布尔，并将塔利班逐出。2004年，阿富汗举行首次民主大选，美国支持的阿富汗新政府正式成立。
2001年9月11日，纽约的世界贸易中心两座大楼被劫持的客机撞毁，损失惨重。
然而，战争并未向美国及北约期望的方向发展。塔利班政权虽然被推翻，但其势力并未就此消迹，反而随着战争的持续不断壮大。2019年，据美联社报道称，塔利班的势力达到了2001年阿富汗战争以来的最强阶段，控制了阿富汗一半左右的国土。
在18年的战争中，虽然美国将追踪10年之久的本·拉登击毙，但恐怖活动并没有销声匿迹。短暂的“胜利喜悦”之后，美国人开始厌倦没完没了的战争。
2014年12月，总统奥巴马正式宣布阿富汗战争结束。但时过多年，美军还是难以完全撤出。特朗普首次竞选总统时，更是承诺从海外撤军，可是他就任总统后非但没有撤军，反而在2017年8月又向阿富汗增派了兵力。对此，特朗普声称是不情愿地批准这项战略，没有“遵从直觉”。由此也可一窥美国撤军之难。
2
代价巨大
持续多年的阿富汗战争，是以巨大的人员伤亡和战争消耗为代价的。北约联军共有近3500名士兵在阿富汗战争中阵亡，其中美军2300余人。而美国布朗大学华森国际研究中心说，塔利班阵亡士兵高达4.2万人。战争也给阿富汗人民带来了沉重的苦难。联合国2019年2月的一份报告称，超过3.2万名平民死亡。
图为阿富汗首都喀布尔一座在战争中遭到严重破坏的房屋，摄于2011年9月30日。图源：龚兵|新华社
美国在阿富汗战争中直接耗资约1万亿美元，其中1330亿美元用于阿富汗“重建”，甚至超过了重建欧洲的“马歇尔计划”的花费(按可比价格算)。间接支出则高达2万亿美元，《纽约时报》称，为了支付战争开支，美国大量举债，到2023年，美国将为这些贷款的利息支付超过6000亿美元。此外，美国为阿富汗战争退伍军人支付的医疗和伤残护理费用超过1700亿美元，未来40年需再花1.4万亿美元。
花费如此之大的战争代价，却未能达到战争的预期目的。
因此，美国三任总统在任上都把从阿富汗撤军作为其政策重要选项。
问题在于，美国如何才能体面地全身而退？又如何保证撤军后阿富汗的和平与稳定？
于是，美国开始寻求与塔利班谈判，以尽快结束这场已持续18年的战争。
3
“离奇”和谈
2018年底，美国与塔利班代表开始举行和谈。经过长期复杂的博弈，2019年9月初，美方首席谈判代表哈利勒扎德披露，美塔已就一份和平协议在“原则上”达成一致。
然而，因一起美军士兵阵亡事件，特朗普突然取消了原定在9月8日，分别与塔利班主要首脑和阿富汗总统加尼，于美国马里兰州戴维营的密会。美方宣布“和谈已死”，单方面中止谈判。
谈判陷入僵局。
不过，3个月后美方又重新开始与塔利班对话。2020年2月，谈判取得重要进展。双方达成临时停火协议，在停火维持了7天后，美国与塔利班将签署和平协定。2020年2月29日，美国与塔利班在卡塔尔首都多哈签署协议，美国及其北约盟友同意，若塔利班坚守这项协议，他们将在14个月内从阿富汗撤离所有部队。
值得注意的是，阿富汗政府一方并没有参加和平协议的签署。这主要是因为塔利班一直认为现政府是“侵略者的傀儡”，所以坚持在与华盛顿达成协议之前不与阿富汗当局谈判。
然而，尽管美国与塔利班正式签署了和平协议，但协议中的有关内容阿富汗政府未必同意，这便为美国撤军后阿富汗内部各派谈判埋下伏笔，同时也意味着其后续谈判将更加艰难，并为该地区的安全稳定留下隐患。
图为仍处在战争阴影下的阿富汗。
果不其然，3月3日，阿富汗内政部表示，在过去一天时间，阿富汗塔利班与阿富汗安全部队在十余省发生了对抗，塔利班发动了33次袭击，至少有6名平民被杀。
冲突并未停息。
紧接着，在和平协议签署后，阿富汗政府与塔利班在释放在押人员上发生了分歧。协议中，作为“建立信任的措施”，美国和塔利班同意交换数千名战俘。有关信息披露，“截至3月10日，将有多达5000名（塔利班）被俘人员和1000名对方（阿富汗军队）被俘人员获释。”
可是，有关释放战俘的条款内容并未得到阿富汗政府的认可。阿富汗总统加尼公开表示，阿富汗政府并未承诺释放塔利班关押人员，他与美国总统特朗普通电话时，特朗普也未对他提及此事。加尼表示，释放塔利班关押人员可以作为阿富汗内部谈判的一部分，但不是展开谈判的先决条件，是否释放塔利班关押人员是属于阿富汗政府而不是美国的权力。
而塔利班首席谈判代表斯塔尼克扎伊在美国和塔利班签署协议后接受采访时却表示：“阿富汗内部谈判将于3月10日开始。如果这些人不能按时获释，阿富汗内部谈判将会推迟。”他还补充道：“美国已承诺释放这些关押人员。”
实际上，美国对这个自相矛盾的和平协议并不放心。因此，美国国务卿蓬佩奥在协议签字仪式上表示，美国“将密切关注塔利班遵守承诺的情况，并根据他们的行动调整撤军的步伐”。而美国国防部长埃斯珀和北约秘书长斯托尔滕贝格在阿富汗首都喀布尔举行的另一场仪式上也说出类似的话：“这取决于塔利班和美国之间的协议。如果这些条件不满足，这个日期也会改变。”
这说明，尽管美国与塔利班双方签署了和平协议，但由于没有阿富汗政府的参与，落实起来恐怕会非常难。就此来看，阿富汗局势仍然复杂多变，其和平道路仍然漫长。
4
战略调整？
从表面上看，美国从阿富汗撤军是基于美军的海外撤军计划，但背后透露的却是美国早已启动的战略调整，从阿富汗、伊拉克等其他地区撤军或减少投入，都是其战略调整的重要组成部分。
实际上，早在特朗普就任美国总统后，就对美国全球战略作了重大调整，特别是新发布的《国家安全战略报告》，对美国的战略加以新的表述。该报告明确宣布“世界重回大国竞争状态”，并强调“国与国间的战略竞争，而不是反恐，将是现阶段美国国家安全方面的首要关注”。
该报告还表示，中俄两国通过在经济方面挑战国际秩序，不仅扩张了影响力，而且对美国的实力和利益构成了挑战。特朗普政府认为中俄这种做法正在“威胁”美国的安全和繁荣，所以将两国明确列为“竞争对手”。
2017年12月18日，美国总统特朗普发布了上台后首份《国家安全战略报告》。
正是在这一战略背景下，美国不顾阿富汗内乱执意撤军，开始了部分地区的战略收缩，并加紧将战略重心转向亚洲，以应对中国和俄罗斯的“威胁”。
3月2日，塔利班军事委员会向其武装人员下令，恢复对阿富汗政府军和“喀布尔傀儡政府”的打击，但不会打击外国人。3月4日，就在美国总统与阿富汗塔利班领导人通话数小时后，塔利班在一系列连夜袭击中，打死了至少20名阿富汗士兵和警察。
尽管塔利班表示将继续袭击阿富汗政府军，并声称，“这将是一条漫长、狂风肆虐和崎岖的道路，会有起起伏伏，我们会走走停停”，美国国防部长埃斯珀却以容忍的态度表示，他已批准美国开始撤军。
当被问及塔利班最终是否会夺取阿富汗政权时，特朗普6日在白宫对记者表示“应该不会”，但是也有可能，“我们在那里已经20年了，我们一直在保护这个国家，但我们不能再在那里待下去了，最终他们将不得不自己保护自己”。
在美国从阿富汗撤军后，面对塔利班可能的“碾压”，阿富汗政府需要自谋生路。
5
真实意图
那么，以上种种言论及行动是否意味着美国或将抛弃自己扶植的阿富汗政府？这场战争美国已经打了近20年了，如今为何迫不及待且不顾及后果地执意撤军？
原因不外乎以下几点：
特朗普急于兑现竞选时的撤军承诺，并为谋求连任选举造势和拉选票。为缓解内部矛盾，特朗普政府也意欲尽快摆脱阿富汗战争泥潭。此外，将军力集中转向亚太，尽快实现战略东移，以应对来自中俄的“挑战”。这才是美国急于撤军的关键所在。
五角大楼似乎也不再遮掩。当媒体称，特朗普政府与塔利班达成的和平协议为美国的初步撤军打开了大门时，美国国防部长埃斯珀认为，这是朝着备战未来这一更大目标迈出的一步。
中国的发展进步的确让美国感到焦虑和不安。那么，中国为什么会在短短的几十年就由贫穷落后走向了世界前端？带着疑问，特朗普曾在2019年4月打电话咨询美国前总统吉米·卡特。
卡特资料图。图源：新华网
卡特的回答颇耐人寻味，他说，美国在242年的建国历史中，只有16年没在打仗，堪称是“世界历史上最好战的国家”，因为美国希望把自己的价值观强加给其他国家。接着他指出，中国把资源投入到高铁等项目上来，而不是国防开支。“我认为，我们已经浪费了3万亿美元（军费开支）。”卡特继续分析说，“中国没有在战争中浪费一分钱，这就是为什么他们走在我们前面，几乎每一个方面。”
卡特还补充道：“我认为，不同之处在于，如果拿出3万亿美元投入到美国的基础建设中，很有可能还剩下2万亿美元。我们会有高速铁路，我们的桥梁不会倒塌，我们的道路会得到妥善维护，我们的教育体系将和韩国或香港地区一样好。”
然而，特朗普政府似乎并没有听进去卡特的箴言，五角大楼的一系列决策就说明了这一点。
现在五角大楼的埃斯珀关注的依然是“大国竞争”，他在2019年12月举行的里根国防论坛上说，“在所有这些地方，我可以把军队解放出来，我可以把他们撤回国，让他们休息、整修和再训练，或者把他们重新分配到（亚太地区），去与中国人竞争，去让我们的盟友放心，去进行演习和训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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