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司法系统或将面临史无前例的“破产潮”考验
来源 上海美国研究
新冠病毒（COVID-19）大流行可能引起一场美国司法系统从未经历过的大规模“破产潮”。如果美国司法机构来不及提高管理即将到来的案件“洪流”的能力，等待着美国的将是一场更大规模的经济灾难。
01
新冠疫情下美国破产案件数量激增
据信，美国两大零售业巨头尼曼（Neiman Marcus）和杰西潘尼（J.C.Penney）最近未能按时支付债务利息。人们普遍预计这两家零售企业将很快面临破产危机（5月7日，尼曼申请破产保护），这也预示着新冠病毒大流行导致的美国破产企业数量将急速上升。由于大多数美国家庭目前没有足够现金应付三个月的开支，许多家庭和个人也将宣布破产。不久，美国可能面临数百万破产消费者、数千家小企业倒闭和许多大型公共公司破产这样三股洪流合一的局面，与之相关的行业也将面临整体破产的境况。
从历史上看，美国的破产申请将在失业率飙升的几个月后达到顶峰。而美国的失业率现在正以前所未有的速度上升，在过去的六周里，全美共受理超过3000万份失业救济金申请。如果历史上的“失业-破产模型”在未来几个月内保持不变，美国司法系统将见证有史以来最大规模的破产案件大潮。
（纽约市布鲁克林区的杰西潘尼已停止营业）
破产程序在正常情况下能够快速有效的推进，特别是大型上市公司的破产重组程序。但如果司法系统过载，企业破产在法定程序中受到阻碍，导致破产案件不能很好地推进，那么更大范围的经济形势将会受到影响。
如果破产案件像2008-2010年金融危机后那样激增，根据处理每个案件所需的时间可以计算出，美国破产法院的法官每周将不得不工作近50个小时才能跟上增加的案件数量。事实上，当前美国的经济已经比2008年金融崩溃时收缩得更厉害，这表明破产激增的速度有可能达到2010年的两倍。即使3000万新失业人员中只有0.9%的人申请破产，破产案件数量也将超过2010年的峰值。没有人能指望破产法官每周工作100个小时来应对激增的案件，因此他们将不得不“偷工减料”，利用类似“司法分流”（judicial triage）的方式忽略一些案件。
根据《冠状病毒援助、救济和经济安全法案》（简称“关怀”法案，CARES Act，Coronavirus Aid， Relief， and Economic Security Act），政府的支持将挽救一些即将破产的单位。但许多企业仍将努力履行对债权人、员工和供应商的义务。然后，就像尼曼、杰西潘尼和许多石油行业的公司一样，他们仍然无法偿还债务。尽管政府提供了大量的经济援助，但在2008-2010年的危机期间，破产数量依旧急速增加。
02
破产程序对于美国经济的意义
与许多人的固定印象相反，破产并不是企业的“丧钟”，特别是对于基础业务实力较强的上市公司来说。对于能够赚钱的企业来说，破产并不意味着关闭和清算。有了适当的资源，破产法官就能将这些公司重组为有生存能力、有竞争力的公司。例如，在过去的几十年里，大多数美国航空公司都在破产中进行了重组，并在此后继续成长扩张。此外，破产允许小企业主——比如倒闭的餐馆老板将债务抛诸脑后，重新开始。因此，保持有效的破产制度程序对美国经济的健康非常重要。
（2019年8月，特朗普总统签署通过《2019年小企业重组法案》，该法案简化了根据破产法第11章规范小企业成功重组的现有规则，增加了小企业在破产案件中的生存概率。）
破产法庭的过载将对经济产生负面效应：
首先，破产者需要特殊程序来支付关键供应商，有时还包括员工薪资。如果法院的破产程序滞后，这些付款将被推迟，导致整个供应链的中断。
此外，一些破产程序必须快速履行，这样企业才能获得并保留足够的现金，以维持足够的支付能力迎接下一次账单日的到来。最近的一项研究显示，当破产法庭变得拥挤时，案件需要更长的时间才能解决，太多的小企业被清算，最终债权人收回的债务也更少。
更糟糕的是，在未来几个月里，那些濒临破产的公司将背负越来越多的债务，无法有效运营。负债累累的公司往往无法再扩大规模和商业版图，由此进一步减少就业和投资。这种过度负债的企业现在可以在破产时迅速重组，但如果破产法院从现在起的六个月内都超负荷工作，那破产重组也将变得遥遥无期。
03
美国司法力量的短板
破产程序滞后的影响不言而喻，但现在更为突出的问题是，司法力量的短板一时间难以补救。据信，美国65%的破产法官年龄都在60岁以上。由于新冠病毒引起的相关健康原因，他们将放弃“内阁式”的会议，在这种会议上，他们经常诱使债务人和债权人达成妥协。
（佛罗里达州港口城市坦帕的破产法庭法官合影，摄于2016年7月。）
虽然当前疫情还在肆虐，但如果“失业-破产模型”保持不变，破产申请在经济衰退开始几个月后达到峰值，那么就有一个采取行动的窗口。如果这一次破产见顶速度更快，那就不能再浪费时间了。
美国国会应该将可用的破产法官和辅助人员数量增加一倍。特别是，立法者应该创建新的临时法官职位，重新部署其他联邦法官，并将不那么繁忙的法院的破产法官转移到最需要他们的地方。这些都是低成本、高回报的措施。
虽然越来越多的党派性质的司法提名可能会让国会中的一些人犹豫不决，但破产法官是由联邦上诉法院法官任命的，而不是由总统任命的，不需要参议院的批准。党派之争不应阻碍破产法院能力的扩大。
美国现在需要加强司法能力，就像希望几个月前就增加卫生保健系统应对新冠病毒的能力一样。面对破产超负荷的威胁，最好的解决方案是早日结束公共健康危机，实现经济快速复苏。对此恐怕难抱希望。
原文刊载于“报业辛迪加”网站，题为《为美国的“破产流行病”做计划》（Planning for an American Bankruptcy Epidemic），作者为本·艾弗森（Ben Iverson）和马克·罗（Mark Roe）。编译：王天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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