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需超越“收缩”与“恢复”之争，重塑全球角色
来源 上海美国研究
卡内基国际和平研究院院长、前美国副国务卿威廉·伯恩斯（William J。 Burns）近日撰文称，全球秩序正在崩溃，美国国内重建迫在眉睫，美国需要超越“收缩”与“恢复”之争，重塑其全球角色。
文章摘要如下：
关于新冠病毒，还有许多未知，尚不清楚它将如何重塑国际格局。但已知的是，现在已经进入了一个罕见的过渡时期，美国逐渐丧失主导地位，一种更加无政府主义的国际秩序逐渐显现。美国必须从三大战略途径中做出选择：收缩、恢复和重塑。每一种都渴望实现美国利益，保护美国价值观，分歧在于对美国的优先事项、影响力以及面临的威胁的评估不同。
收缩
目前，许多美国人正因新冠疫情造成的人力和经济损失而苦苦挣扎，因种族分裂造成的创伤而感到痛苦，对美国理念的力量和前景心存疑虑。在这些人看来，美国需要从海外收缩。
收缩很容易被曲解为一种排外的孤立主义或病态的衰落主义。但事实上，收缩意味着抛弃对民族主义和主权的轻视，并理解其他大国将继续谋求并保卫各自势力范围。这意味着承认对美国而言更有效的方法是管理威胁和对手，而不是击败它们。
但收缩的主要风险在于收缩过头或太快。任何让美国脱离世界的努力都会带来复杂的负面影响。此外，还存在更大的结构性问题：即使美国接受了自身的相对衰落，收敛了外部野心，它可以把接力棒交给哪个正在崛起的盟友呢？硬实力收缩的美国还能在气候变化、核不扩散和全球贸易等问题上发挥组织作用吗？
恢复
恢复主义者认为，在一个群龙无首的世界里，让美国放弃领导地位将是致命错误，美国遭受损失不是因为做得太多，而是因为尝试得太少。恢复主义者担心对美国相对衰落反应过度带来的风险。他们认为，与中国的竞争不是应该避免的另一场冷战，而是必须自信参与并最终取胜的一场竞争。
然而，这种方法产生了许多问题：美国人民现在是否有足够的勇气和资源与威权主义进行大规模斗争，或者与中国展开无限的竞争？这场辩论中经常被提到的最大化目标是必要的或可以实现的吗？美国盟友在多大程度上愿意和能够加入共同事业？更加强势的国际姿态会加速还是延迟美国中产阶级的复兴？保持克制会引发混乱还是可以对抗混乱？
重塑
美国人面临一个新现实：美国不能再像人们有时认为的那样发号施令。特朗普政府对美国价值观、形象和影响力的破坏比前几届政府都要大。美国由于政治、种族和经济问题上的分歧而出现了几代人以来最严重的分裂。但即便如此，假设美国不继续在国内外为自己挖更深的坑，美国仍比任何其他大国更能组织联盟、应对21世纪地缘政治激流。
美国必须重塑美国力量的目的和实践，在雄心壮志和局限性之间找到平衡。
美国外交政策首先必须支持国内恢复。明智的外交政策应从国内出发，以强大的民主制度、社会和经济为起点。但外交政策的终点也应该是国内——创造更多更好的工作、更强的安全感、更好的环境，以及一个更加包容、公正和坚韧的社会。
美国中产阶级的福祉应该成为推动外交政策的引擎。美国需要推动更具包容性的经济增长，在海外的行动必须推动而不是阻碍这一目标。将美国工人的需求置于美国公司利益之上至关重要。领导人必须做得更好，确保贸易和投资协议反映这些迫切需求。
然而，这并不意味着要放弃贸易或全球经济一体化。在一些对国家安全有影响的行业，供应链将需要多样化以使其更加牢固，但决策者不应破坏有利于美国消费者和推动新兴市场的全球供应链。一种改进的经济策略可能包括为科学、技术、教育和研究提供更多政府支持，改革支离破碎的移民体系。
第二个优先事项涉及重大全球挑战，如气候变化、全球卫生安全、大规模毁灭性武器扩散和技术革命。所有这些问题都直接影响美国人的健康、安全和繁荣。尽管战略竞争加剧，但所有这些问题都需要国际合作。
解决这些问题需要一种新的多边主义，包括志同道合的国家组成联盟（美国比其他任何国家都更适合组建这种联盟）、改革国际机构和开展敏捷的外交。正如前沿军事基地在冷战期间帮助美国应对安全威胁一样，预防性外交可以帮助缓解美国社会面临的冲击，并增强其韧性。
第三个至关重要的优先事项是美国最大的地缘政治挑战：应对与中国的竞争。近几十年来，无序的思维方式让美国人过于相信与中国接触能带来很多好处。而今天，另一种无序的思维方式让一些人误以为，“脱钩”和遏制策略是可行的，冲突是不可避免的。正如在冷战高潮时期一样，美国往往过度夸大威胁，过度展示强硬姿态，过度将策略军事化，减少了管理大国竞争所需的政治和外交空间。
阻止中国崛起超出了美国的能力范围，而且中美经济联系密切，无法“脱钩”。然而，美国可以利用印太地区的盟友和伙伴网络——包括日本、韩国和正在崛起的印度，塑造中国崛起的外部环境。美国应与这些国家合作，并与中国领导人直接接触，以划定中美竞争的边界，定义共存的条件，防止竞争变成冲突，并为应对全球挑战保留合作空间。
所有的一切都依赖于制定一种策略，来推进而不是阻碍这三个相互关联的优先事项。显然，中国不是美国面临的唯一地缘政治挑战，只是迄今为止最重要的挑战。美国不能忽视拥有持久利益的其他地区：欧洲仍是重要的合作伙伴，北美则是天然的战略基地。美国也不能忽视不可避免的国内外危机，这些危机往往会使最理想的战略偏离轨道。
即使“美国优先”再次被扔进垃圾堆，美国仍有其他“恶魔”需要驱除——傲慢、专横、无纪律、偏执，以及对国内健康的忽视、对军事工具的迷恋和对外交的漠视。不过，美国仍有机会唤醒自我修复的能力，塑造美国的未来。
本文编译自《大西洋月刊》杂志网站文章The United States Needs a New Foreign Policy，作者为卡内基国际和平研究院院长、前美国副国务卿威廉·伯恩斯（William J。 Burns）。译者：沈凯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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