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事儿：拜登发布一则声明，土耳其怒了
拜登也由此成为第一位正式承认奥斯曼帝国对150万亚美尼亚人的屠杀为“种族灭绝”的在任美国总统。亚美尼亚总理帕希尼扬表示，拜登的声明受到亚美尼亚人和全世界亚美尼亚裔的“极大欢迎”。
拜登关于“亚美尼亚大屠杀”的声明。/美国白宫网站截图
不过，拜登的声明也引发多方不满。
土耳其外交部发布声明称，“以最强烈的方式拒绝接受和谴责”拜登的表态。阿塞拜疆总统阿利耶夫与土耳其总统埃尔多安举行电话会谈后，指责拜登的决定犯下了“历史性错误”。
这份将“亚美尼亚大屠杀”定义为“种族灭绝”的声明，无疑让美土关系“紧绷”起来。
106年前的一场悲剧
针对亚美尼亚人的暴力始于“奥斯曼帝国”（土耳其人建立的多民族帝国）解体期间。
自1915年开始，奥斯曼帝国在第一次世界大战中与德国结盟，为了阻止亚美尼亚人与俄罗斯结盟合作，奥斯曼帝国下令大规模驱逐亚美尼亚人。亚美尼亚人被迫向南逃亡到如今的叙利亚及其他中东地区。
驱逐政策最终演变为屠杀。卡内基国际和平基金会高级研究员托马斯·德·瓦尔在美国《外交事务》杂志上撰文指出，至少有一半的亚美尼亚男性遭奥斯曼帝国安全部队或库尔德部落杀害，更多的妇女和儿童得以幸存，不过他们在这漫长的过程中，遭遇了可怕的掠夺、绑架和强奸。
历史和政治中的亚美尼亚“种族灭绝”。/《纽约时报》报道截图
亚美尼亚受害者人数一直是争议的主要焦点。据《纽约时报》报道，有多达150万亚美尼亚人死于饥饿和奥斯曼帝国的杀戮。大约有50万亚美尼亚人幸存下来，他们分散到俄罗斯、美国等世界各个地区，成为世界上相距最遥远的离散族群之一。
对于许多亚美尼亚人而言，这场悲剧是代代相传的创伤。许多历史学家甚至认为，这场屠杀是20世纪第一场“种族灭绝”事件。
不过，“种族灭绝”直到1948年才被纳入国际法。1948年12月，《防止及惩治灭绝种族罪公约》在联合国大会决议通过，1951年正式生效。这是联合国主持制定的第一个关于人权问题的国际公约。该公约内所称“种族灭绝”，指蓄意全部或局部消灭某一民族、人种、种族或宗教团体。
《防止及惩治灭绝种族罪公约》原文。/联合国官网截图
虽然土耳其政府承认一战期间发生了暴行，但否认这些杀戮是系统性精心策划的，也并不视其为“种族灭绝”事件。
土耳其政府认为，在此时期内，大量的土耳其人也被杀害，并且认为亚美尼亚伤亡数字被过分夸大。多名土耳其领导人都谴责关于“种族灭绝”的说法是虚假的。土耳其方认为，奥斯曼帝国的行动是反对亚美尼亚分裂主义的必要措施。
首位承认“种族灭绝”定义的在任美国总统
长期以来，美国针对“亚美尼亚大屠杀”的态度一直很谨慎。《金融时报》分析称，为了避免给美国和土耳其的战略关系带来风险，前几任美国总统都没有正式认定“亚美尼亚大屠杀”为“种族灭绝”。据路透社报道，只有美国前总统里根曾公开称此次屠杀是“种族灭绝”。
拜登似乎并不在意加剧美土间的紧张关系，摒弃了白宫数十年来精心设计的措辞，发布声明直指奥斯曼帝国对亚美尼亚人的屠杀构成“种族灭绝”。
拜登在声明中表示，肯定历史不是为了横加指责，而是为了确保过去的悲剧不再发生。声明最后写道，“美国人民向所有在106年前的今天开始的‘种族灭绝’中丧生的亚美尼亚人致敬。”
创造历史的一步，拜登称1915年“亚美尼亚大屠杀”构成“种族灭绝”。/路透社报道截图
拜登的声明显然激怒了土耳其政府。
当地时间4月24日，土耳其外交部发布声明称，“以最强烈的方式拒绝接受和谴责”拜登发表的关于1915年事件的声明。
土耳其外交部认为，该声明没有任何学术和法律依据，而且没有证据支持。“根据国际法的严格规定，1915年事件不满足使用‘种族灭绝’一词需要的条件。”
土耳其总统高级顾问发布推文称，拜登的声明重复了对土耳其的诽谤，建议美国先看看自己国家的历史和现状。
阿塞拜疆也选择声援土耳其。当地时间4月24日，阿塞拜疆总统网站发布消息，阿塞拜疆总统阿利耶夫与埃尔多安在电话会谈中，谴责了拜登关于1915年事件的声明。阿利耶夫还指责，拜登犯下了“历史性的错误”。
拜登此举或有两点考量
拜登此举其实早有预兆。
一年前，还是“总统候选人”的拜登就曾纪念过在“亚美尼亚大屠杀”中丧生的民众，并表示他支持（活动人士）推动将大屠杀视为“种族灭绝”的努力。
拜登选择此时正式认定“亚美尼亚大屠杀”为“种族灭绝”事件或出于两方面考虑。一方面，在特朗普领导的四年中，美国在人权问题上的承诺经常遭受国际社会批评。《纽约时报》指出，拜登政府将人权问题作为其外交政策的一大支柱，此次声明主要为了显示出拜登政府对人权问题的关注。
土耳其总统府新闻办公室主任法赫尔丁·阿尔通也指责拜登这份声明实则是出于国内政治局势的考量，这对于美土关系而言都是“真正的不幸”。
拜登正式承认一战期间针对亚美尼亚人的屠杀是“种族灭绝”行径。/CNN报道截图
另一方面，近期美国与土耳其关系持续降温。
土耳其执意购买俄罗斯S-400防空系统，从而成为美国的制裁目标。美国和土耳其在叙利亚问题上同样存在政策分歧。2019年10月，美国司法部在美国纽约南区联邦地区法院还对土耳其国有银行Halkbank提出违反制裁、欺诈、洗钱等六项指控。
2020年，拜登在接受《纽约时报》采访时直指埃尔多安是一名“独裁者”。拜登上台后，直到当地时间4月23日，才与埃尔多安进行电话交谈。美国有线电视新闻网（CNN）指出，长时间没有沟通也被视为拜登政府不太注重美土关系的信号。
希腊欧洲和外交政策基金会研究员Nicholas Danforth表示，在两国关系已经陷入混乱的情况下，已经没什么能阻止拜登这样做。在美国政府中，土耳其已经没有盟友可以帮助游说拜登，美国方面也不担心此举是否会激怒土耳其。
分析称美土局势或不会升级成“危机”
CNN指出，拜登的声明并不会给土耳其带来任何法律后果，只是有可能带来外交纷争。
不过，美国依然留下了对话的窗口。据路透社报道，一名美国政府官员表示，美方将继续视土耳其为北约的重要盟友，并且鼓励亚美尼亚和土耳其寻求和解。
与前几任美国总统不同，拜登称针对亚美尼亚的屠杀为“种族灭绝”。/《纽约时报》报道截图
美国德国马歇尔基金会安卡拉办事处主任厄兹居尔·云吕希萨接受《纽约时报》采访时表示，美国的态度是，既不想和土耳其发生冲突，也不想和土耳其太过亲密。
就土耳其方而言，土耳其也未必会采取进一步措施升级局势。《金融时报》分析称，美国是土耳其重要的贸易伙伴，土耳其正在大力吸引投资，从而遏制其国内飙升的通胀率和失业率。
另外，欧洲外交关系委员会高级研究员阿斯利·艾丁塔斯巴斯指出，统计数据显示，至少已经有29个国家认定“亚美尼亚大屠杀”为“种族灭绝”，过去土耳其还会发出各种威胁。不过，就近期来看，土耳其对于别国承认“种族灭绝”的行为并未多加理睬。因此，预计埃尔多安不会采取措施进一步损害美土关系，“他们最多发出谴责，但是不会升级成危机。”
文/若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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