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美博弈进入风险期,突发牛市,对冲外部危机?
作者:阿旦
来源:六爷阿旦(ID:liuyeadan888)
美国开启降息,我们试射东风,我之前有专门论述过,这某种意义上来说,就是战略形态扭转的标志,随着美国最具威胁性的金融战逐渐落幕,我们在战略态势上会逐步转为主动出击。
美国降息落地,我们东风升空,随后中东冲突加剧,这一切看似没有关联,但并非都是偶然,实际上接下来俄乌冲突可能也会升级,因为不管是中东还是欧洲方向,都要服从于整个中美博弈下的霸权与反霸权的斗争主旋律,这将是全世界接下来数年间的一个核心矛盾。
了解这一点很重要,因为它会决定各个国家内部发展所需采取的方式,这就是所谓的外部风险约束条件。最典型的就是在美国降息周期开启之后,接下来中东,欧洲的资金,是回流母国,还是留在美国,还是来中国避险?
俗话说,挡人财路,如杀人父母。其实现在中美之间已经开启了对于国际资本的争夺,这将会决定未来数十年间,繁荣属于谁,萧条又属于谁?所以这个时候是推高资产价格,方便资金流出,还是创造机会,方便资金流入,这是一个战略性的重要决策。
这次国庆节之前的股市暴涨,给市场带来很大的悬念和争议,究竟应该从哪一个角度去理解市场上涨的含义,又如何去界定它的高度和长度,这将决定我们每一个参与者会如何作出正确的决策。
现在很多人都说这是一场暴涨的牛市,说到暴涨暴跌,我们就不由的会首先想起2015年的牛市。现在跟2015年,很明显又有着本质的不同,这些不同也将决定着这些举措最后的方向。
围绕着这个核心的问题,我从不同的角度和高度进行了探讨,试图建立一个更符合现实和未来选择的逻辑框架,供大家参考。
2024与2015的两大不同
这一轮股市的暴涨,让很多人想起了2015年的股市暴涨,但是2015年的股市暴涨,最后是以暴跌带来的股灾收场的,所以就给很多人留下了深重的心理阴影。那么这一次跟2015年相比,是相似的,还是有本质的不同呢?
我们站在今天的这个角度回望过去,可以发现,在经济层面的诸多难题,其实有很多都是肇始于2015年。因为2015年的诸多选择埋下了因果,而这些因果在过去的数年间,逐渐成就了当今的现实。
所以单纯的将2024年等同于2015年,这是一种刻舟求剑的做法,因为彼时的因,已经成为今天的果。而今天的果,可能是未来的因,但绝不可能是2015年的果。
我过去对于2015年的金融战,写过一篇影响力较大的文章《惊心动魄的2015年中美金融战始末》,在网上广为流传。所以我自认为对于2015年的国际国内的宏观背景,相对还是比较了解的。
将那个时候的这些内外部因素跟今天相比,我觉得从最本质的层面来讲,有两个核心的不同。正是这两个不同,将会决定我们的资本市场,以及未来一系列宏观政策的顶层设计,有可能是往哪个方向发展的。
所以我们整体上对当前市场上涨的认知基础,就是从这两大不同的认知开始。
第1个不同,是国际环境的不同。
很多人可能会认为这个国际环境的不同,指的是那个时候美国还没有发起新冷战,实际上并非如此。2015年美国曾尝试发起一轮金融战,实际就是后面在2018年发起新冷战的先导战。所以在这个层面上讲,并没有本质上的区别。
真正的不同在于2015年牛市爆发之前,美国正处于加息周期的前夜。而2024年,当我们的市场起来的时候,美国正刚刚开始进入降息周期。这才是最本质最核心的不同。
2015年的牛市,其实是从2014年下半年开始,而美国的加息周期是从2015年12月正式开启。在美国的加息周期开启之前,我们的资本市场发动了一场暴涨,这和今天的暴涨有着本质的区别。
我在写2015年金融战的那篇文章中,指出了这个重大的问题,就是当年的疯牛市,实际上是有大量的国内资本,企图借助这样一场牛市在高位出逃,然后进行资金转移。他们当时普遍采取的方式是内保外贷,在国外进行大量的收购和投资,以这种方式将国内资金转移到西方国家。
而这些所谓的聪明人之所以会这么做,就是因为他们笃定在美国即将开启的加息周期中,在这样一场金融战里,我们会输,所以他们提前进行了资金转移。他们用自己的行动,为资本没有国界做了最直接的注解。
但最可恨的还是他们利用国有资金进行资本转移,因为这实际上就是一种资敌的汗奸行为,在2014~2015年间,我们的外汇储备规模在很短的时间内就减少了一万亿美元。当然这些人在之后的几年都被清算,死走逃亡伤,没一个有好下场。
所以总体上来讲,2015年的牛市,是一场在美国发动金融战开启加息周期之前,企图通过全民加杠杆,给大资金制造高位出逃机会的这么一场疯牛。
而到了2024年的10月份,形势恰好完成了逆转。
美国在9月份正式开启了降息周期,这是金融战结束的标志。而同样在新冷战的背景之下,美国进入降息周期之后,有需要防止资金再次外流的风险,但是相对可控。实际上更多的需要考虑的,是如何争夺国际资本的流入。
2015年是如何防止资金外流,2024年是如何吸引资金流入,就是这两者之间最大的区别。
第2个不同,是资产与债务的不同。
如果说2015年和2024年对应着不同的美国金融周期,这是外部的区别,那么资产与债务的区别,就是我们自身发展的内部区别。
我过去常说一句话,叫资产是软的,而债务是硬的。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呢?就是说资产的价格是波动的,但是不管资产的价格如何波动,建立在资产之上的债务,只会由于利息的关系会不断增加。尤其是在资产价格下行的时候,资产价格下跌了,但是债务不会减少一分。
搞清楚了这样一个背景,我们再来对比一下2015和2024年的资产与债务关系,就会很清楚的看到这其中的区别。
在2015年底美国开启加息周期之后,当时我们实际上没有2022年3月美国开始加息时准备的那么充分。其中的一个无奈之举,就是在股市拆杠杆之后,随即开启了棚改,这也导致了全国房价的一次翻倍上涨。
这个时候资产和债务以及货币的规模,都是在不断上涨的。这一轮上涨,可以说是2015年种下的因,也是今天我们所面临的果。
那么到了2024年,随着楼市价格的不断下跌,资产规模是在不断收缩的。但是建立在资产之上的债务和货币,在金融战这个背景之下,又绝对不可以出现崩盘的情况,所以资产和债务之间的关系形成了背离。
过去开发商拿到一块地,还没有盖房子,就已经开启预售。等于是资产还没有正式建立起来,债务关系就已经形成了,同时增量的货币也已经完成了发放。而现在恰好相反,房子盖好了,资产形成了,但是卖不出去,债务关系建立不起来,货币也发不出去。
我们看过去几年间, M2的规模是一直在扩张的,很多人把M2理解为货币总量,实际上更准确的应该是资产债务的货币计价总规模。M2的不断膨胀,不过是债务是硬的这一特性的体现。
而实际上债务建立的基础,也就是资产的价格,其实一直在下行。资产软,债务硬,这是我们现在面临的一个主要矛盾。
在2015年,我们面对美国发动的金融战时,在内部选择了由居民部门加杠杆推动资产上涨,债务扩张,来平衡汇率,抵御外部的美国金融进攻。
而到了2024年,美国开始降息,金融战面临终结,我们的资产价格已经大幅下行,而债务规模并没有随之湮灭,这是现在的一个主要风险。换言之,居民部门杠杆还是太高,增加居民收入,降低居民负债,增加居民的对未来的信心和消费动力,这是解决这个问题的根本出发点。
当我们搞清楚了2024年和2015年之间,这内外部的两大核心本质区别之后,我们对于后面宏观政策的选择,其实就可以有一个大致的预判。在这一点上,我们面临着两个不同的选择。
一个选择是从外部争取资本流入,还有一个选择是内部进行大放水。这两个不同的选择,其实都是为了一个结果,就是推升资产的价格,但它们却有着本质的区别。
之前我在长文章中曾经有过一个估算,在美国开启降息之后,我们保守估计会有一到两万亿美元规模的资本流入。基于我们现在货币发行改革还没有彻底完成的原因,这1~2万亿美元的资本流入,假如以汇率7估算,将会带来7~14万亿元人民币的基础货币供应。如果以三倍的货币乘数来估算,预计可以带来30万亿以上的增量流动性。
而另一个选择是相对比较轻松的,就是央行直接进行超级大放水。很多专家呼吁的规模就是在10~20万亿以上,同时带来大约4倍的社会投资,总计要实现近百万亿的放水规模。
这两种方式都可以带来数十万亿的流动性增量,也可以推动资产价格的上涨,但是所面临的结局是不一样的。其中最明显的一个区别,是如果吸引资本流入,我们的人民币汇率是会不断升值的。反之,如果搞大放水,我们的汇率会出现不断的贬值。
而人民币汇率的长期趋势,将会决定着我们国家的整体竞争力和国力,这两个不同的选择,对我们国家长期实力的变化,会带来什么样的影响,这是所有专家都在刻意回避的一个问题。
所以总体上来说,我们看2015年和2024年的这两个核心区别,然后现在所需要做的选择,到底是搞大放水,还是要争取资本的流入?
我觉得前段时间我们试射的东风洲际导弹,其实已经给出了答案。
中美博弈决定高度
了解了这些核心的宏观背景,和内外部的矛盾制约因素之后,我们对于接下来的政策选择和市场走势,就有了一个总体的框架。有很多人所关心的这一轮牛市,到底是万点大牛市,还是一轮反弹?我觉得从外部因素来讲,那就是中美博弈的情况,会决定整体的市场高度。
为什么会这么说?主要是因为当前中美的利差并没有进一步缩小。虽然美国已经进入加息周期,但是中美之间的利差缩窄归零这需要一个过程。在利差缩小之前,美国的利率依然是在高位,资金依然有流出的冲动和预期。一旦市场快速反弹,甚至形成一轮疯牛行情,那么会有大量资金在高位减持然后出逃,这将是一个大概率的结局。
所以如果我们从宏观层面看顶层设计,也大致可以知道国家会怎么选择。
实际上在我们休假的国庆期间,我们看到国外媒体在疯狂的唱多,甚至港股也确实出现了大幅的上涨,但实际上我们希望看到的大量国际资金流入的情况,却并没有出现。
最直接的体现,就是离岸人民币汇率,不但没有升值甚至出现了贬值。如果真的有大量国际资金流入,这是绝对不可能出现的情况。那么会不会有大量的国际资本借道日本到东亚进行投资呢?实际上近期日元的汇率也是在大幅贬值。换句话说,也没有大量国际资本流入日本再流向东亚的情况。
媒体上反复炒作的国外机构大量买入,其实只有一个摩根大通,实际新买入规模不足百亿人民币,对整体市场规模而言,不过杯水车薪而已。其他的大量的流入资金,基本上都是投机资金为主。
在国际金融市场,基本上他们都是在美股买入中概股做多。就整体而言,国际资本的流入,目前还看不到明显的趋势性流入的迹象。
实际上在这种情况下,要争取国际资本长期持续大规模的流入,需要有庞大的资产规模作为资金池子,还要有吸引力的资产。刚才说以蓝筹股为核心的 A股估值整体依然是偏低的,但是如果来一轮疯牛,估值是否还有吸引力呢?
现在的市场情绪极度乐观,你不要随着市场和外界的情绪而变得过于亢奋,实际上在国家层面对于这个问题的思考,是另一回事。
就是大家在这种内外部博弈的情况下,以2022年3月美国加息前的位置为参考,什么样的市场高度,既可以保持对资金流入的吸引力,又可以防止资金高位套现外流,把这个问题想清楚了,那么对于市场接下来可能会运行的区间,也就大致心里有数了。
三大改变决定长度
如果说在当前这种内外部的宏观条件下,外部博弈决定了市场的高度,那么内部的改变,可能将会决定市场繁荣的长度。可以把内部的这种改变理解为经济基本面的改变,决定着资本市场的未来。
从内部的情况来讲,我觉得就可以回到最开始我说到的资产与债务结构的问题,该要如何化解?
前面我们说了降低居民部门的杠杆,增加居民部门的收入,增强大家的信心和消费动力,这都有助于化解债务的规模,去跟下跌的资产进行重新匹配。
但是换一个角度,从资产的角度出发,随着美国进入降息周期之后,我们也需要做出一些改变。所以总体上,从内部资产与债务的视角出发去考虑,看待这一轮的资本市场上涨,我觉得有三个方面的含义值得大家去综合考量。
这一轮前所未有的急促上涨,有这么三重意义。
第一个重大的意义,是打爆空头扭转预期。
这一轮上涨紧邻着国庆长假,我之前曾经说过,这是在期货上一种常见的逼空手法。因为长假之前一般都会提高保证金,那么跟市场方向做反的那一方,既要面临盘面的损失,又要面临保证金的提高,会有非常大的资金风险,要么平仓,要么爆仓。
从这一轮的极速上涨情况来看,我们早在7月份,就已经对全市场的融券业务进行了暂停,这个截止日期就是在9月30日。这极大的规避了普通投资者的爆仓风险。但是在股指期货上,是机构做空的主要市场,节前就已经爆出有机构出现了爆仓。
同时据外媒报道,美股中概股上的空头,也出现了高达69亿美元的损失。而在国内盘面上,空头最大的损失,就是在低位抛空做空导致的筹码损失,换句话说,就是在上涨中踏空了,在未来也失去了高位做空的筹码。
在打爆空头的同时,带来一个非常重要的作用,就是扭转了全社会的负面预期。现在市场处于一种非常乐观的情绪之中,虽然这种情绪可能也需要引导,但是他们总是看多的,只要是看多的,在现阶段还是有利的。
第二个重大意义,是实现资产价格重估。
目前来说,楼市的价格,如果回到2015年暴涨之前的水平,我个人认为基本上就算是泡沫出清了。但是由于未来整体上人口规模处于净减少的趋势,实际上楼市能在这一水平上保持稳定,就算是一种成功的软着陆。
换句话说,要通过楼市价格的上涨,推动资产价格重估,难度很大,可能性偏低。未来最主要的是推动资本市场价格的重估,来间接带动整体资产的重新自我定义,进而去影响汇率的定价水平,并吸引国际资本的长期持续流入。
以蓝筹股为代表的我国核心资产的价格,长期压制在低价水平上,这是不正常的,也是不应该的。反之市场价格有弹性,通过资产价格的这种弹性,来为债务空间提供支撑,也是当下软着陆的一个考量。
第三个重大的意义,是对冲可能到来的外部危机。
这个我在前面有过专门的论述,就不展开讲了。简单概括的话,就是如果后面美股崩盘,我们需要提前打出一定的下行空间。
总体上来看,内部的这些应对措施,配合经济结构调整,和收入分配改革等一系列的政策落实,会决定着我们的资本市场,未来是否能形成一场真正横跨数代人的慢牛。
最后
其实在我们内部,对于金融机构的人事调整和内部改革,在前两年就已经在持续深入的推进,成果怎么样,这是大家很关心的一个问题,这一次在美国进入降息周期之后,资本市场的雷霆一击就是最好的回答。
这次以扭转乾坤的气势,对整个经济甚至社会层面,就像打开窗户迎来了新鲜的空气和灿烂的阳光。那接下来真正巨大的考验,是如何引导这种乐观的预期,向实体经济的纵深扩散,而不要成为资本市场一闪过而的烟花。
我希望所有的投资者,也能更理性去认识这种市场的变化,并在行动中付诸于理性,而不是情绪,为慢牛做出自己的选择。最后送给大家一句话,疯牛害人害己,慢牛利国利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