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让杜月笙痴恋30年的女人，临终之前还难以忘怀

屋里的烛火晃动，映在墙壁上像是张牙舞爪的鬼影，床上躺着一个消瘦如柴的人影。

此刻，他的生命已经走到了尽头。

能够子孙满堂，还有亲友相送，杜月笙对自己这六十几年的生命很满意了，他的一生从地痞流氓开始，能够走到如今的地位，如今的身份，谁也不感激，唯一感激的便只有自己。

至于后人如何评判，这是他们的事情了，杜月笙并不在意。

他唯一在意的，是自己的爱人。

“小冬...”

“我在这儿。”

孟小冬

杜月笙得到了想要的回复，许多年来魂牵梦绕的声音此时此刻就这样真实地在耳边响起，他似乎又回到了初次遇见孟小冬的那一天。

那个时候孟小冬还是在北平声名鹊起的戏剧大师，但凡她出场，必定是座无虚席。

评论家称她“扮相俊秀，嗓音宽亮，不带雌音”，喜欢她的人亲切的称呼她为“冬皇”。此外，孟小冬人生之中的两段爱情，更是被后人津津乐道。

一眼万年

初遇孟小冬的那会儿，杜月笙还不是叱咤上海的青帮帮主，已经三十多岁的他，仍旧只是别人的一个小弟，混得很惨。

那一日，杜月笙跟着自家老大去戏院听戏，听人说是从上海过来的新秀，但他并不如何感兴趣，听戏是有钱人用来消遣时间的工具，对他来说却是一件奢侈品。

可当孟小冬上台的时候，他被深深吸引住了，那吊起的眉梢，冗长的胡须，还有手里的红缨枪，生动的神情配上矫健的身手，赢得在场所有人一片叫好。

孟小冬的戏台形象

“哎你知道吗，听说这唱老生的，是个十三四岁的小姑娘。”

“是吗？小姑娘唱这么好！一点儿都看不出来！”

“可不是，从上海过来的，孟家的，叫孟小冬——那位叫孟鸿群的，就是她父亲。”

“那可是戏曲世家，怪不得呢，这一嗓子生来就是唱戏的好苗子。”

杜月笙一边看着台上的戏，一边听着周围人议论的声音。

竟是个女子？

在这个时代，伶人本就不受众人尊重——除非你能做到如梅兰芳那般高的地位，否则也不过是个讨贵客一笑的玩物罢了，但孟小冬作为一名女子竟走上了这条路，哪怕是在黑道摸爬滚打多年的杜月笙心里也升起了敬佩之意。

等到孟小冬下台，杜月笙找了个由头借口去外面透气，他算了算口袋里仅剩着的银元，叫住了一边卖花的小姑娘，买下了她全部的花。

《大上海》杜月笙形象

这是杜月笙第一次去到后台，入眼全都是长而繁复的戏袍，他看见一女子正坐在镜子前卸妆，嘴里还哼着小调，现在听来已经是较为明显的女儿家的声音了，她的背影娇小，不知是如何在台上爆发出如此大的能量。

“小冬，有客人来给你送花了。”

孟小冬转过身来，她脸上的油彩只卸掉了一半，露出了半张清秀干净的脸来，听说是自己的粉丝，脸上立刻带上了笑容，小跑着到了杜月笙的面前，接过了这大束的玫瑰。

“谢谢你喜欢我的戏。”

向来伶牙俐齿的杜月笙此时却像是一个情窦初开的小毛孩，不知所措地站在孟小冬的对面，满腔的话不知如何开口，他低下头看见了自己满是泥泞的鞋子，一时之间，变成哑巴了。

“你唱得很好。”

良久，他也只能干巴巴地说出这样一句夸奖。

“我日后会唱得更好的，你还要来听我的戏。”

少年意气风发的孟小冬脸上带着不可一世的傲气，杜月笙下意识点了点头答应了。

《大上海》孟小冬形象

在那个即将风雪来临的冬日，寒冷了几十年的杜月笙迎来了他的春日。

只是连杜月笙都没有想到，等下一次听到孟小冬的戏，竟然已经是几年之后的事情了。

才子佳人

那夜的戏曲结束之后，杜月笙开始四处打探孟小冬的消息，好在孟小冬也算是圈里刚刚崛起的新秀，有关于她的消息只要是了解戏曲的，必然都知道一二。

他逐渐拼凑出了孟小冬的生命。

孟小冬1908年出生在上海，自小便有唱戏的天赋。

4岁学戏，7岁登台，后来就跟着她那位姨父一直学戏。

孟小冬走的不是青衣花旦的路线，而是老生。

杜月笙听着有关孟小冬的消息，却也没有停下自己前进的脚步。

那一年的杜月笙因讨得青帮头目黄金荣老婆的赏识，黄金荣将部分生意交给了杜月笙运营。

那一年的孟小冬在上海声名鹊起，喜欢听她唱戏的人越来越多，甚至进入上海大戏院演出。

杜月笙刚刚接手生意的时候并不算顺利，作为一个曾经做杂活的小弟，对他不服的大有人在，黑帮的挑衅并不仅仅存在于口头之上，背地里的打压和小巷子里的拳头是杜月笙的家常便饭。

《大上海》杜月笙青年时期

可每当杜月笙倒在地上的时候，眼前都会显现出孟小冬站在戏台上的身影，英姿飒爽模样，眼里满是热血与憧憬。

他爱着这样的孟小冬。

1923年，孟小冬上京学艺。

杜月笙早就料想到了这一天，他知道，早晚要在天上翱翔的鹰是不会甘心被埋没在人群之中的。

但这也就意味着，他需要更加努力才可以有机会站在孟小冬的身边。

两年之后，杜月笙与两位好友创办了专营鸦片的“三鑫公司”，他任总经理。

可同年，孟小冬在一场义演上与梅兰芳的相识，哪怕杜月笙身在上海，也仍旧通过报纸和一些媒体了解到了有关于他们的风言风语——他们是如何地相配，是如何的琴瑟和弦，男女反串阴阳颠倒，简直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无人知道杜月笙听见这些话的时候是何等的感受，他抽了一支又一支的烟，可他又算得了什么呢？

在孟小冬的世界里，杜月笙查无此人。

1927年，他与黄金荣、张啸林组织中华共进会，成为了上海真正意义上的霸主，但与这个消息一同传来的，还有孟小冬与梅兰芳结婚了。

孟小冬与梅兰芳

这一则消息在报纸上占据了很大的页面，一个男扮女装唱花旦，一个女扮男装唱老生，二人都是戏剧界的翘楚，因戏结缘，最后有情人终成眷属。

好一段可歌可泣的爱情故事。

杜月笙拿着报纸的手轻轻颤抖，他闭上眼睛脑海里就是孟小冬在台上唱戏的模样，如今，他有钱有权，再也不是第一次听她唱戏时那个落魄又无能的男人了。

可，有钱有权，又怎样呢？

在报纸的最后一行，还写着孟小冬从今以后退出舞台，不再唱戏。

但，小冬啊，一个不尊重你梦想的男人，如何能够尊重你呢？

近水楼台

1928年，杜月笙在一次听戏的过程中认识了孟小冬的同门师姐，也是她最好的姐妹。

也许是对孟小冬的思念太深，也许是杜月笙只能找到这样的方式来接近孟小冬，那一年他娶了姚玉兰做他的四姨太。

没过多久，远在上海的杜月笙就听说了在北京发生的一件奇事。

孟小冬的戏迷在她不再登台演出之后，持枪强行进入了梅兰芳为她置办的宅子，却没有见到自己心心念念的孟小冬，竟一气之下将上门拜访梅兰芳的好友张汉举射杀了。

这一场闹剧，为梅兰芳和孟小冬之间的爱情故事添加了更多的戏剧性。

也是从这个时候开始，二人的关系开始走向了下坡路。

杜月笙第一时间让姚玉兰打去了问候电话。

姚玉兰

这是他第一次不通过媒体和报纸得知孟小冬的消息。

电话那头的孟小冬似乎心情不佳，低声诉说着梅兰芳的冷漠和亏欠。

“她说自那日之后梅兰芳先生便很少再来了，多半都是留宿在家里——听小冬的语气，梅兰芳先生的二夫人，似乎不是很好相处...”

姚玉兰在面对杜月笙的时候还是显得有些紧张，语气也更加忐忑。

“她若是日后打电话给你，你记得转告我。”

之后，杜月笙继续整治上海的商界，还投资开设了银行，并且坐上了法租界公董局华董的位置，可以说他几乎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一切，除了孟小冬。

地位、财富可以靠智慧和手段获得，那么爱情呢？杜月笙能做的好像只有等。

好在，老天并没有让他等太久。

有一天，杜月笙正在自己成立的帮会组织中料理事务，手下的人就拿着当天刚出炉的报纸一路小跑了过来。

他接过一看，是孟小冬发表的“离婚”声明，杜月笙立刻停下了手中的所有工作，“回家！”

孟小冬的离婚声明

车刚停稳，杜月笙连衣服都没脱就直奔着姚玉兰而去，“怎么回事？”

姚玉兰叹了口气，把孟小冬在梅兰芳母亲葬礼上受到过的委屈一一道来。

“她今后，何等打算？”

“听小冬说，大概是想要复出的。”

“你告诉她，复出的一切事情由我来安排，让她安心学艺，所有的开销，我来承担。”

杜月笙的双手紧握在一起来掩饰着自己激动的内心，他终于找到了一个合适的机会来接近孟小冬。

自那之后，孟小冬拜了余叔岩为师，这期间她没有收入，所有的生活费用都由杜月笙负责，也正是因为如此，孟小冬与他的联系日渐频繁起来。

“今日师父让我重新学了《击鼓骂曹》，如今唱来倒是别有一番滋味。”

“今日师父身体不适，我替他捏肩膀的时候想起了父亲。”

“今日师父夸我身段好，虽然前些年夸我的人有许多，但如今听来还是觉得欢喜。”

孟小冬偶尔会与他分享趣事，虽然二人对彼此的情谊心照不宣，可却没有人捅破这层窗户纸，杜月笙也并不着急，这些年都等来了，又怎么差这段时间呢？

1937年，孟小冬应邀来到上海，见到了杜月笙。

杜月笙

为了帮孟小冬彻底结束梅兰芳的过去，他以自己的名义向梅兰芳讨要了4万元的分手费，孟小冬在心里感激，却没有表现出来。

1948年，杜月笙专门包了一座专机将孟小冬接到了香港。

此时，杜月笙的身体已经彻底垮了，只能靠着别人的照顾，孟小冬便毫无怨言地跟在他的身边。

她知道，杜月笙守了自己这么多年，这一回轮到自己了。

2年后，杜月笙打算带着所有人举家搬迁到法国，正在数着机票的时候却听见懒散靠在门框上的孟小冬开口问道：“我跟着去，算丫头呢还是算女朋友呀。”

瞬间，屋里所有人的视线都停留在了孟小冬的身上，可她毫不在意，这是她第一次开口向杜月笙提起有关婚姻的事情。

那个时候的杜月笙身体已经不算太好，在听到这句话之后几乎喜极而泣，立刻与孟小冬举行了婚礼。

杜月笙与孟小冬

那一年，孟小冬42岁，杜月笙62岁，在初遇一见倾心之后，已经过去了整整30年。

只可惜，婚后第二年，杜月笙便离世了。

奇怪的遗嘱

杜月笙离开之后，给孟小冬留下了4000美元的遗产，让她可以安稳度日。

后来，孟小冬留在了香港，哪怕当时周总理给她致信希望可以回到大陆，但为了避免再见梅兰芳，也为了杜月笙，孟小冬拒绝了邀请。

晚年的她生活惬意，收了很多徒弟，也算是将余叔岩交给她的东西传承了下去，而孟小冬收徒只有一个要求，那就是在彻底大成之前不允许登台唱戏。

在孟小冬的众多徒弟之中，有一个徒弟其天赋并不输于年轻时候的她，可孟小冬却仍旧让对方拒绝了诸多上门来的邀请。

甚至放言，“你若是没有出师便开嗓，日后我就当没你这个徒弟！”

吓得原本心有不平的徒弟再也没有提过要去演出的事情。

偶尔也会有老友问她为何自己再也没有登台演出，孟小冬都推说是身体不行了，很难完成高难度的动作。

但她心里清楚，不再继续唱戏的原因是那个男人离世之前，难得的对她提出了奇怪的要求。

“等我死后，你不要再登台唱戏了…”

这个要求多少有些无理，但孟小冬心里明白，他是不想自己与梅兰芳有任何瓜葛。

晚年孟小冬

1967年，在姚玉兰的安排之下，孟小冬到了台湾，虽然有许多戏迷与媒体都想要来采访她，却都被孟小冬一一回绝了。

只是在面对与杜月笙有关的传闻时，孟小冬仍旧会叹气，坐在那院子里摩梭着他们唯一的合照，也是那张唯一的婚纱照。

在照片里，年迈的杜月笙已经无法站立，只能坐在椅子上，可却依旧不愿意松开紧握着孟小冬的手。

一如杜月笙即将离世的那一日，也是这样紧拉着她的手，久久不愿松开……

“小冬，吃饭了。”

屋内姚玉兰的声音传来，她收起了手上的相片，高声应道，声音洪亮，“曾记得沙滩会一场血战...”

孟小冬晚年

有戏腔远远传来，孟小冬的身影逐渐远去。

1977年5月27日，孟小冬因哮喘发作离世，结束了她传奇的一生。

结语

人在年少时期遇到的爱情往往就像是扑火的飞蛾，梅兰芳对于孟小冬来说，就是明亮却让她粉身碎骨的火。

她爱得不顾一切，爱得轰轰烈烈，名分与梦想统统都不要了，最后烧得一干二净。

那个众人眼中的翩翩公子，戏剧界的泰斗，对于孟小冬来说却只是一个不敢面对她的胆小鬼。

遇到杜月笙的时候已经是孟小冬生命的下半场，她不再对爱情抱有期望，可仍旧被他不求回报的守候与等待打动。

哪怕在许多人的眼里，杜月笙都不算是一个好人——他卖鸦片，混黑帮，应该是人见人打的流氓，可对于孟小冬来说，他支持自己的梦想，一心一意守护在身后，不求回报不求收获，这样的男人，才是孟小冬值得去爱的人。

孟小冬与杜月笙

也正因如此，在杜月笙离世之后，孟小冬再无爱人，她的晚年都在回忆之中度过。

可孟小冬与杜月笙的爱情，又正是因为她成为了自己，不是附属，不是装饰品，而是因为她是孟小冬，是在戏台上发光发热的孟小冬。

不在爱情之中迷失自我，才是拥有爱情的最好方式。

作者：社恐小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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