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印闲生
来源：江宁知府（ID：jiangningzhifu2020）
内塔尼亚胡和特朗普近日连续发表声明称，以空军已掌控德黑兰领空，并对德黑兰市民发出“立即撤离”的紧急通告。与此同时，以空军宣布打击了约2300公里外的伊朗东北部城市马什哈德——这是伊朗距离以色列最远的一座大城市，以方表示此举旨在夺取整个伊朗领空的制空权。伊朗予以强势回应，称其高超音速导弹完全突破以色列防御，当地视频也显示越来越多伊朗导弹正落入以色列城市区域。局势走到这一步，以伊大战丝毫没有收手的架势，美国和以色列显然是想要个“结果”，就像普京在乌克兰一样。马什哈德机场遇袭。马什哈德为伊朗第二大城市，位于其领土最东边，毗邻阿富汗，被视为后方大本营。伊朗和以色列互相袭击对方领土多个目标，伊朗领土最东端的黑点即马什哈德。简单来说，拥有制空权可以在很大程度上保证战争获胜，没有掌握制空权即使局面占优也大概率陷入持久战，而失去制空权则会带来巨大的战场风险。一场现代战争的开局就是争夺制空权，所有最先进的空优战机（如F-22、歼-20、F-15）或造价高昂的隐身战机都是为争夺制空权而设计。掌握制空权后，才能对敌方纵深目标实施精准打击，才可以用廉价的航空炸弹（而非昂贵的导弹）去解决问题。如果要实施地面行动，失去制空权一方的地面部队随时可能遭受空袭打击，而拥有制空权一方的部队则能安全机动部署，进退自如。不仅如此，天上呼啸而过的飞机和随时扔下的炸弹还能重创对方人心士气，让其不敢动、动不了、有力无处使。从以空军使用滑翔制导炸弹轰炸德黑兰以及尚未有以军战机被明确证实击落等情况来看，伊朗方面确实已丧失了相当部分的防空能力。还好以空军没有轰炸机，而普通战斗机载弹量有限，否则德黑兰真的有可能“加沙化”。在以色列空军的配置中，F-35主要起一个“踹门”作用，由于内置弹仓载弹量有限，很难用来实施大规模对敌攻击。双发重型战机F-15（代号“鹰”）在以军中充当了战斗轰炸机的作用，其最大载弹量为11吨。B-52轰炸机载弹量高达30吨，一旦美军加入空袭，将给伊朗带来前所未有的压力。G7峰会开幕当天，特朗普即表示无意签署呼吁以伊冲突降级的联合声明。GBU-57“巨型钻地弹”是美军武器库里拥有最大钻地能力的炸弹，其战斗部壳体采用镍钴钢合金制成，可攻击60米厚的加固混凝土目标。GBU-57单价高昂，只生产了20几枚，由B-2轰炸机挂载，一次最多带两枚。《华尔街日报》刊登了一篇文章，题为“夺取制空权——俄罗斯在乌克兰做不到的事，以色列在伊朗做到了”，文中称：“开战仅48小时，以色列就宣布对伊朗西部地区（包括德黑兰）取得制空权。以色列战机已开始从伊朗领空投掷炸弹，而无需依赖昂贵的远程导弹。这是庞大的俄罗斯空军在乌克兰历时三年半的战争中都未能实现的壮举。俄军在2022年2月未能迅速攻占基辅后便陷入了残酷的堑壕战，并遭受惊人损失，原因之一就是未能获得制空权。”“在俄乌冲突中，双方都无法取得制空权，结果就是僵局并退化为消耗战；而以伊冲突中，以军在伊朗部分区域取得制空权后，便能不受阻碍地发动攻击。以军初期空袭使用了经改装的第五代隐形F-35战机，随着伊朗多数防空系统被压制后，F-15和F-16等老式战机也加入战斗；以军开始投放短程制导炸弹，这些弹药比导弹更便宜且库存充足，打击效果显著。”抛开美媒可能的夸大宣传不谈，为什么俄乌战争和以伊战争中空军的存在感截然不同呢？虽然规模上俄罗斯空军遥遥领先，但以色列空军实际上比俄军装备更先进，乌克兰的防御能力也远强于伊朗，即以伊这对组合的“空中力量-防空力量”差距远大于俄乌组合。开战后，乌克兰共接收了八套“爱国者”防空系统——每套系统包含一部雷达车、8辆四联装导弹发射车及其他设备，单价近11亿美元，其余各类西方主战防空系统更是不计其数。面对大量西方一线防空系统，俄空军并没有把握实施突防，因此对乌克兰纵深目标的袭击多依赖“Kh-101”“匕首”“榛树”“伊斯坎德尔”等先进导弹，数量有限，只能打高价值目标。相比之下，偌大的伊朗只靠四套S-300和一些本土防空系统挑大梁，按照以色列方面的说法，这四套S-300已全部被摧毁。从这个意义上讲，西方之所以不断援助乌克兰先进防空系统，就是为了避免俄军掌握制空权，只要制空权不丢，这仗便有得打。摧毁敌军防空系统最好的机会是“第一击”，一定要在对方防空部队没有高度戒备的情况下突然发动袭击。俄乌战争爆发前，由于美国情报部门预警俄罗斯即将进攻，2022年2月乌克兰分散并隐蔽了大部分机动防空系统，俄军未能实现一举摧毁乌防空能力的目标。之后数架俄军战机被击落于乌克兰城市上空，俄空天军遂将活动范围收缩至交火线附近，而乌军同样不敢将防空系统太过前移，也没有足够战机去尝试突破俄防空系统，于是双方达成了一种淡化空军作用的奇妙“默契”。与俄军尴尬的“第一击”相比，以色列6月13日的行动非常成功，以军特种作战部队秘密潜入伊朗境内，在开战初期用短程无人机摧毁了大量关键防空装备。在原本弱势的情况下，情报战线的失误让伊朗雪上加霜，造成无法挽回的损失。过去几天德黑兰居民疯狂抢购粮食和必需品，到市内加油站排队加油，准备逃往邻近里海等地的偏远乡郊。尽管伊朗这些年一直在打代理人战争，是“抵抗之弧”的总舵主，但国内其实一直保持着和平状态，警备水平严重不足。自1988年两伊战争结束以来，炸弹从未降落在德黑兰，近日德黑兰市议会主席迈赫迪・沙姆兰对记者表示：“遗憾的是，我们及其他城市都没有防空洞，我们现在必须着手建设防空洞，可以沿用此前的规划。”该官员称，以色列伤亡人数较少是因为其拥有大量防空洞，居民经常针对来袭导弹进行演习，这些工作伊朗都没有做，连如何使用地铁系统避难也没有准备预案。与之相较，以基辅为代表的乌克兰城市从规划之初就是为世界大战准备的。苏联时期，基辅地铁是继莫斯科地铁及圣彼得堡地铁后所建造的第三个地下铁路系统，而且在吸收二战经验的基础上做了设计升级，怎料它在苏联时期没有用武之地，反倒是当下发挥着巨大作用。基辅地铁兵工厂站扶梯，该站深度达105.5米，颇有平壤地铁的风格。乌克兰民众在基辅一个地铁站里躲避空袭，2024年1月13日。开战之初，泽连斯基在基辅“独立广场”地铁站内举行新闻发布会。以伊战争已经打了一周，伊朗固然遭受巨大压力，但以色列同样面临种种困难。从以色列到德黑兰直线距离超过1500公里，往返航程相当漫长（巡航状态下单程需要两小时），一天出击一架次已经是极限，即使有空中加油支持，飞行员也无法长时间处于滞空战斗状态。如果因应得当，伊朗其实有充足的防空预警准备时间，要对付国土面积庞大的伊朗，以空军规模还是偏小——F-35、F-15、F-16三款主力战机加起来也只有三百架左右，而且用战斗机实施对地攻击原本就不经济。以色列箭式防空导弹通常用于拦截弹道导弹，每枚成本约200万至300万美元，为了提高拦截成功率，针对每枚弹道导弹需发射多枚拦截导弹。考虑到城市人口密度大、各类高价值目标集中，以色列政府认为如果不能阻挡导弹，损失将更为惨重，因此在防空作战中几乎是不计成本，弹药库存急需来自美国的补充。根据彭博社2024年4月报道，当时以色列及美国、英国、法国和约旦为阻挡伊朗空袭总计花费高达11亿美元，而那只是几小时的防御行动。截至6月18日，以方称伊朗共向以色列发射了400多枚导弹和超过1000架无人机，以色列国家安全顾问表示伊朗仍拥有数千枚能够打击以色列的导弹——这一数字高于之前估计的约2000枚。换言之，伊朗能否维持高强度回应，将成为影响战场走势和外界评估德黑兰实力的一个重要指标。伊朗拥有大量远程自杀式无人机，其作用主要是扰乱对方的防空系统，而非造成大规模破坏。
位于以色列特拉维夫一座车站的特朗普广告牌，上面写着“总统，请完成你的工作！”。
当然，这些技术层面的分析都不是本次以伊冲突中最重要的变数。内塔尼亚胡之所以铤而走险，本质上就是赌两件事情发生：其一为伊朗内部生变，其二为美国下场。换言之，这场危机的“球”目前其实是在美国脚下，而种种迹象表明，特朗普似乎已经落入内塔尼亚胡设计的轨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