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球累计确诊突破一千万，新冠疫苗能终结这一切吗？
作者：北方朔风
近日，新冠感染确诊人数一直遥遥领先的美国单日新增再创新高，直逼6万例，领导美国抗疫的专家福奇称：“如果情况没有好转，那么每天新增达到10万例，我也不会感到惊讶。所以我非常担心。”同时，全球累计确诊突破千万人，且仍在快速增长中。面对美国等一些国家疫情的进一步失控，以及秋冬季可能存在的二次扩散，所有人都盼望疫苗能够早日问世。
从十八世纪末爱德华琴纳推广牛痘种植法开始，疫苗就是人类对抗传染病最重要的武器，甚至并不需要增加之一这个修饰性的词语，依靠着预防接种，人类减少了数以亿计的死亡，一个又一个的传染病得到了限制。而这个技术的高光时刻在1979年12月9日，科学家宣布消灭了天花病毒，这可能是人类历史最为高光的几个时刻之一，人类依靠着科学的力量和完善的组织，消灭了一种可能总共杀死了接近十亿人的超级传染病，从那个时候去看，似乎传染病这个人类历史最大的敌人之一，已经不再是挑战了。
只是接下来，人类遇到了一个又一个新的挑战，暴露出来了各种各样的问题。而在2020年，一场全新的流行病席卷了全球，在这场危机之中，大多数国家的表现都只能以拙劣去形容，消灭天花时候的豪情壮志和严密组织与科学精神，似乎已经渐渐远去。但是要收拾这个一团糟的局面，似乎依然只能依靠疫苗，只有疫苗才能让这种病毒不再每天刷新各种数字，只有疫苗才能让人从传染病的阴影之中摆脱出来。
而到了最近一段时间，我国疫苗的研究也确实出现了不少突破，5月22日，陈薇院士团队在《柳叶刀》杂志上面发表了关于疫苗一期实验的具体数据，证明疫苗的安全性是有保障的，有效率也值得期待；6月16日，国药集团宣布他们开发的疫苗在I/II期实验之中，中和抗体阳转率为百分之百，并且有良好的安全性。6月29日，康希诺生物股份公司）公告披露，重组新型冠状病毒疫苗（腺病毒载体）获得军队特需药品批件。同时，全世界有十多种新冠疫苗也在紧张研发中，这样的好消息让大家畅想，似乎疫苗很快就可以解决新冠病毒的问题，全世界很快就可以回到过去正常的生活之中——只是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
毫无疑问的是，我国这两个思路不同的疫苗实验结果都是十分积极的，但是想要验证有效性，依然需要更多的实验结果。尽管在紧急情况下，这样的实验结果足以让疫苗在特殊情况使用——实际上我国的相关团队也做好了这方面的准备。但是如果想要大规模使用，就需要完成三期实验，三期实验的要点在于，扩大实验规模，以更大规模去建议产品的安全性和有效性。
扩大实验规模倒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实际上我国进行的各个疫苗试验，都有大量志愿者踊跃报名，在这个基础上面验证安全性是可以的。但是有效性就很困难了，要想验证疫苗的有效性，实验者就得接触病毒，而我国虽然还有病例发生，但是规模已经很小，在这种情况下，难以验证有效性。所以三期的实验，必须有很大一部分在国外进行。这无疑是个充满了不确定性的问题。
虽然在这次的疫情之中，各国科学界的表现确实都还算是不错，基本上尊重了科学精神，没有受到太多民粹因素的影响，但是大规模的临床试验上，政治干预的余地是很大的。在西方各国疫情依然没有足够控制，而经济陷入困境的情况下，转嫁矛盾几乎是必然的选择，试验受到干扰的概率是不小的；其次，这样大规模的海外试验，我国的医药企业几乎没有进行过，这几年随着制药工业的发展，我国药企在海外进行的实验并不少，但是这些实验的规模基本上在几十人到两三百人这个水平，一般来说这个数量级就足以完成实验了。但是疫苗因为它的特殊性，三期实验规模可能要到几千人甚至上万人，这样的实验规模要在短时间内完成，显然需要很强的项目管理能力，这对于我国科学家和医药企业来说，显然又是一个挑战。
此外，部分药物和疫苗的性能，因为生活习惯，自然环境，以及不同国家基因的差异，在不同国家不完全一致，也是很常见的现象。在疫苗实验之中，如何处理好这个问题，也是值得思考的，毕竟这种差异，不单纯是个技术问题，更是个政治问题。
疫苗的实验完成之后，接下来就是生产。为了生产足够的疫苗，我国紧急制定了一系列标准用来监督管理疫苗生产。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在几种疫苗的效果被验证之后，我国大概会授权几个企业共同进行生产，虽然我国是疫苗大国，但是想要在短时间之内生产足够让大多数人得到防护的疫苗，依然需要多个企业联合协作，在这种情况下，质量控制是很重要的问题，疫苗的质量能否合格，各家企业的疫苗能否保持良好的一致性都是巨大的挑战，尤其是涉及到以亿甚至是十亿计量的数量时候，这个挑战则显得更加重大。之前因为一些事件，国产疫苗被推到了风口浪尖之上，而这一仗对于国产疫苗企业来说，一旦出现什么问题，对于声望会是致命的打击，但是一旦成功，则可以扭转之前的困局。只是这一点着实不怎么容易。
接下来则是运输和接种，疫苗的冷链运输并不困难，一辆冷链车就可以运输成千上万支疫苗；接种疫苗的难度也很低，哪怕是不懂医学的人经过简单的培训，都可以上手。但是一旦这个数量乘以十亿，问题就会变得十分复杂，如何保证数量如此巨大的疫苗在规定的时间之内按照标准的冷链流程运往全国各地？虽然我国的物流系统在疫情之中经受住了考验，但是疫苗毕竟不同于快递，运输之中一点小小的问题，很容易被放大到夸张的地步。
而接种也相当复杂，疫苗很可能要采取两针法，两次注射间隔一段时间，如果这是给十几亿人进行这样的接种，相关登记协调是很复杂的，而这些登记的结果，也需要上报汇总，可能还要与身份证系统与健康码系统联动，这一点无论怎么想，都和容易这件事情沾不上边。虽然在类似的社会管理问题上面，我国有着丰富的经验，但是面对不同的情况，依然会有不同的问题与挑战。
还有就是不良反应的问题，即使是再怎么效果良好，质量优异的产品，都会有不良反应，无非是几率的问题，而从陈薇院士的论文来说，我们还是要承认，目前的疫苗因为应急使用的需要，不良反应比我们常用的这些疫苗是高一些的，当然了，安全性能是有保证的，这些不良反应无非就是类似于轻感冒的情况，但是谁能保证，我们的某些媒体不做一些文章呢？这些媒体的道德素养和科学精神之低，已经不止一次显现出来了，他们在这种问题上面不借题发挥简直是不可能的。
另外，即使概率极低，在十亿这个数量级上面，也会出现严重不良反应的病例，这不是危言耸听，而是科学的估计，而在互联网时代，这样的个例很容易被放大个体情绪，造成十分严重的不良影响，给接种工作造成严重的麻烦，我几乎能看到那个时候社交媒体的狂欢。
如果这些问题都解决了，是不是就万事大吉了呢？也不是的，国内的问题如此复杂，国外的情况就更加糟糕了，但是因为全球化的存在，如果国外的问题不彻底解决，总会给国内造成不小的麻烦——疫苗的保护率不可能是百分之百，而保护期也是有限的。他们的疫苗生产与接种的问题比我国复杂的多。
目前欧美国家希望比较大的疫苗有两款，一款是速度最快的moderna公司的mrna疫苗，就是在一开始跳过了动物实验的那个疫苗，另一款是牛津大学开发的azd1222腺病毒载体疫苗。这两款疫苗应该说都很有前途，但是问题都不少。虽然说大家公认mrna疫苗是最有前途的疫苗技术，但是目前为止还没有任何一款mrna疫苗上市，整体存在了大量不确定性，理论上mrna疫苗非常适合大规模生产，但是也没有系统验证过；而azd1222虽然同时得到了美国和欧洲的大规模预定，但是在动物实验之中，它的保护力是有些值得怀疑的，关于生产的问题，牛津大学项目组的背后是阿斯利康，它是世界药企顶级巨头，在大规模生产上面确实有很强的保障，只不过阿斯利康并不是疫苗四巨头（GSK，赛诺菲，默沙东，辉瑞）之一，扩充疫苗产能依然要面临不小的挑战。
对于西方国家来说，更大的问题在于接种，要想保证很高的接种率来控制疫情，那就必须要有很强的基层管理能力，但是这次的疫情之中，西方国家的基层管理能力可以说是着实难堪，很难想象在这种情况下大规模预防接种的效率会是怎么样的。此外还有一个问题，就是西方国家的反疫苗问题，因为西方国家反疫苗的情绪越来越严重，很多本不该在发达国家爆发的传染病，这些年屡屡出现。而在这次疫情之中，关于疫苗的阴谋论提高了夸张的程度，投资疫苗研发的比尔盖茨甚至被社交媒体上面的美国网友集体攻击，这种情况下想要保证接种率，着实很是困难，但是如果接种率低于一定程度，是控制不了病毒传播的。
但是即便如此，这些国家也不是最糟糕的，最糟糕的是那些发展中国家，这些国家没有疫苗生产研发能力，没有良好的管理能力，没有成体系的医疗，甚至这些国家人民的死亡，也比其他国家廉价许多，但是这些国家依然是全球化的一部分，想要彻底控制住疫情，这些国家的人民也必须接受预防接种。
只不过，从历史来看，大多数时候发达国家并没有那么有良心到给这些国家提供足够的疫苗。好在我国已经宣布，会把疫苗作为全球发展中国家的基本公共卫生品去提供，这不单纯是高尚的人道主义精神，更是对于现实情况的深刻认识，在全球化的今天，即使某些人越来越不把自己的同类当做人类，但是人类的命运却客观意义上越来越紧紧相连。
疫苗无疑是人类最为有力的工具之一，我也相信，在克服困难之后，疫苗会帮助人类走出这个困局，但是科学的方法是处理科学问题的，很多东西，并不是科学可以解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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