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罗的海上的货轮！

作者：盛唐如松
来源微信公众号：大掌柜的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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塔利亚很久没有吃过来自比利时的巧克力了，这是她最喜欢的零食。对于塔利亚来说，这种零食不仅仅具有她所熟悉的独特口味，更是承载了她六十多年来对往事的回味，对父母，对祖父母和外祖父母们的美好记忆。她还在上幼儿园的时候，这些长辈亲人们就约定俗成的把这种巧克力作为奖励她的礼品。

长大的塔利亚也学着长辈们，给自己的儿子，孙子送上同样品牌。同样口味的巧克力作为礼品。即便在苏联解体，俄罗斯社会一片混乱的那些年，她也从来没有放弃过这个习惯。哪怕花再多的代价，也会为自己的孩子们送上这个已经成为她们家族中颇具仪式感的礼品。而这种巧克力，六十多年来，甚至连包装都未曾改变。

但最近一年里，她却很少能够找到这种巧克力了。对乌克兰的战争使得圣彼得堡街头失去了往日琳琅满目的西欧商品。特别是进入到圣诞节前的一个月，本应该热热闹闹的街头，因为失去了欧洲商品的衬托而变得有些寡淡无味。之前塔利亚还能通过黑市购买一些她想要的欧洲商品，但随着黑市美元和欧元的价格上涨，她有些承担不起那些以美元或欧元计价的商品了。而就在昨天，她又听人说，俄罗斯央行将会在年底前彻底限制俄罗斯卢比对外汇的交易。这意味着她想要在圣诞前【一月七日】为自己的孙子买到那种来自比利时的巧克力基本已经不可能了，因为她知道，在这种禁令之下，黑市的外汇价格必然更加暴涨。她现在是真的负担不起了。

乌东地区，哈尔科夫州，潘基镇。

俄罗斯西部集团军上尉连长维克托正在翻看着乌克兰阵亡士兵的背包和口袋。前天，他们经过十多天的猛攻，终于拿下哈尔科夫东郊的这个小镇，并依托这个小镇周边的阵地，消灭了数百名前来援助的乌克兰士兵，终于让乌军指挥部明白增援的徒劳，这才让维克托他们这支部队得以完全占领这座小镇并有时间清扫战场。

“连长，您是在寻找什么特别值钱的东西吗？”中士瓦夏看维克托只是在死亡乌军的背包或口袋里一捏，旋即又去搜寻下一个目标，知道维克托这是有自己想要寻找的目标，所以发问。在打扫战场中，这些士兵捡拾一些值钱的东西或者是合自己胃口的东西并不奇怪，这些战利品只要不涉及到军事安全或军事情报信息，上面也是睁一眼闭一眼。这种情况别说俄军，就是放眼全世界的军队，除了中国军队，都属于正常现象。在中国军队的纪律中，所有缴获要归公是其中的一项基本纪律，绝对不能违反。

“你瞧，这些人根本就不是乌克兰人。”维克托并没有正面回答瓦夏的问题，而是踢了一下脚下的一具尸体，那人金发蓝眼带有很明显的日耳曼人特征，而躺在这人身边的另外一具尸体则呈现出明显的乌拉尔人特征，不是芬兰人就是匈牙利人，很显然，这些人都是雇佣军而不是乌克兰本国招募的士兵。

“你的意思是这些雇佣军身上会有更值钱的玩意儿？”

“现在打仗，谁还会把值钱的玩意儿带在身上，除非他们也像我们一样，是从我们牺牲的战友身上搜寻到的东西。但同样，我们也不可能带着值钱的东西去战场的。而且，我也看不上死人身上的那点财物。这些雇佣兵，为了一点钱跑到乌克兰来送命，说明他们根本就不是什么有钱人。”维克托说着又在另外一具尸体的背包上摸了一下。

“那您在找什么呢？”瓦夏更加不解。

“我的母亲一周前给我来了电话，告诉我今年的圣诞节，家里会缺少一种比利时产的巧克力作为圣诞礼物送给我的儿子小谢尔盖和外甥女瓦娅。去年这个时候，她还用很高的价格从黑市买到一些，但今年，真的不行了。所以我想着能不能在战场上碰碰运气，说不定这些雇佣军身上就带着我想要的巧克力。”

“巧克力而已，我们俄罗斯又不是不生产，为什么一定要比利时的呢？”瓦夏不解。

“你不知道，这是我们的家族传统，这么多年了，一直如此。缺少那个品牌的巧克力。我们家的圣诞节就会少了一种氛围，一种味道。瓦夏，在你的家中，难道就没有什么可以在物质上取代但却又无法在精神上割舍的东西吗？”维克托反问。

“这。。。还真有，细想起来，简直太多了。我们早已经习惯了从欧洲西边运过来的产品，虽然这些产品也都可以从东方进口，但却总没有那种感觉。别说从东方进口，就是我们自己生产的东西，也并没有那种传统上的味道。”瓦夏一下子就想起了那些小到坚果、巧克力；大到手机、汽车等家庭日常用品。的确，在使用习惯上，以及心理接受度上，俄罗斯人已经习惯了来自欧美的产品，俄罗斯自身的产品以及来自东方大国的产品，心理上总是觉得有些疏远。就像维克托上尉的母亲，虽然儿子正在战场上上对抗北约的进攻，但她却依旧放不下心中的欧洲情结。而在维克托这样的军人心中，又何尝完全放下了俄欧一家亲的情结了呢？

“战争的天平正在向俄罗斯倾斜。兰茨先生。”瑞典外长托比亚斯盯着自己眼前的红茶杯子，用一种忧心忡忡的语调对立陶宛外长兰茨说到。

“如果没有中国，我们早就打赢了这场仗！”兰茨咬着牙说。对于俄罗斯的仇恨使得这位立陶宛的政客显得面目狰狞，因此他也更加痛恨中国。

“是的，我知道，所以我们正在努力。”托比亚斯依旧保持着面目上的优雅。从地缘上来说，瑞典自然要比立陶宛悠然得多。而且从经济层面来说，瑞典比立陶宛就更加优裕了。所以，托比亚斯犯不着也面目狰狞的痛恨中国。即便是痛恨，那也会做出一副优雅的样子。

“为什么不直接把中国的那艘货轮给拖进瑞典的港口，只要进了港口，那检查出怎样的结果还不是我们说了算？”兰茨有些迫不及待。

前一段时间，波罗的海中瑞典通往立陶宛的一根海底光缆被破坏，同时被破坏的还有德国通往芬兰的一根电缆。由于事发地为瑞典海域，所以，此事由瑞典方面主导调查。调查之初，瑞典就把矛头指向了一艘中国货轮‘尹鹏3号’。因为事发之时，这艘中国货轮恰好经过这一海域。为了堵截这艘货轮，丹麦海军甚至出动舰艇把伊鹏3号婚论给堵在了波罗的海，要求其驶回瑞典海域，接受瑞典方面调查。而立陶宛和芬兰等相关国家也纷纷就此事加入调查，开始了针对中国的声讨。兰茨所指的正是这件事。

“这件事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我们已经让丹麦人把货船给堵住了。接下来，我们就可以试探中国的底线了。现在已经安排记者对中国外交部发出提问，这件事已经无法私下解决。只要我们坚持调查，绝不放行，那这件事就一定会得到我们想要的结果。”

“可是我听说中国的军舰正在向波罗的海靠拢，如果中国军舰硬是要保护这艘货轮逃走，那我们岂不是白忙一场？”

“我们操作这件事，又不是真的要把这艘货轮怎么样。海底电缆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你心里没数？就像北溪二号一样，你们和美国人总是喜欢把我们瑞典拿出来做挡箭牌。而人家中国货轮心里也是有数的，真要是他们干的，大不了赔钱罢了，两条光缆的损失，怎么着也要比堵住苏伊士运河十来天损失要小吧。人家既然不愿意配合，要么就是怕我们栽赃，要么就一定还有特别的原因，而这个特别的原因，才是我们想要得到的结果。”

“我就是这样想的啊，如果中国的军舰真的来保驾护航，人家别说闯关了，就是派出专家来和我们一起检查货轮破坏光缆的可能性，我们也必须要答应的。如果真的不是他们干的，那我们注定是要空忙一场的。托比亚斯先生，这可是一次打击中俄关系的大好机会啊。再不抓紧，让美国的那个特朗普上了台。我们所有的希望只怕都会鸡飞蛋打。”

“特朗普也改变不了俄罗斯的命运。而且，他也未必就愿意改。”托比亚斯冷冷一笑。接着说

“现在我跟你透个底。这次针对中国货轮的事情，主要是美国中情局那边觉得这艘货轮上恐怕装了一些违禁的物品。要知道，这艘货轮离开俄罗斯后的目的地是埃及。而目前加沙战争还在进行，如果俄罗斯人通过这艘货轮把一些哈马斯不该有的武器给送到埃及，然后再转交给哈马斯，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可是，让犹太人吃点苦，我并没有觉得有多大问题。我们犯不着帮美国人这个忙。”兰茨虽然亲美，但却并不待见以色列。所以，他觉得如果为了这件事就和中国闹僵，那其实并不划算。虽然立陶宛早就和中国闹僵了。但那是因为俄罗斯，而不是以色列。

“你呀，真是太简单了，你想，如果我们真的能够借此查出货轮上有违禁的物品，那以后中国货轮再想进入波罗的海就没有那么容易了。别说波罗的海，就是整个欧洲的港口，我们都会要求这些货轮提供安全检查报告的。在这种情况下，中俄之间所有途径大西洋，甚至地中海的海上货运，都将受制于我们欧洲。如今的俄罗斯，正在向东看还是向西看的选择上痛苦挣扎，也正是有了中国让他有了向东看的选择。所以俄罗斯才对我们欧洲的态度轻视了很多。而我们要做的就是破坏俄罗斯的这种选择能力。从而让俄罗斯最终分崩离析，成为欧洲的后花园，而不是威胁我们的武器库。”托比亚斯依旧保持这优雅的姿态。像兰茨这样的小国外长，他本来是不屑交往的。但如今这种人却很吃香，因为他们敢于卖身，勇于叫嚣，是不可多得的一件外交武器。

“到底都是什么人在疯抢美元？”俄罗斯财长安东·西卢安诺夫挠着自己的白发，唉声叹气。他对面坐着的是俄罗斯央行女行长纳比乌林娜。

昨天，俄罗斯政府宣布暂停其国内的外汇购买业务。也就是说，在今年年底前，俄罗斯境内无论是企业还是个人都将无法获得除俄罗斯卢比之外的任何外汇。最近几个月，俄罗斯卢比兑美元的汇率一直在跌，尽管俄罗斯央行已经把利率调高到21%，却依然阻止不了国内民众对美元和欧元的向往。长此以往，俄罗斯国内必然会出现经济动荡，一旦民众对本国的货币以及经济形势信心崩塌，那俄罗斯即便在乌克兰的战争打得再好，也还是会一败涂地的。更何况，眼下的这场战争，并不算顺利。所以，满面愁容的财长才有此一问。

“我们和欧洲相互交融了几百年了。哪怕是在列宁时期，我们也没有遭受到如此严厉而长久的制裁。再者说，那时候也没有今天这样的国际流通规模。我们俄罗斯人对于欧洲的向往和亲近是无法在短期内改变的。而这些人，都觉得美元或者欧元，要比我们自己的卢布靠谱得多。且我们很多企业想要生产，购买美元生产资料也是必不可少的。”纳比乌林娜虽然是个女子，但却非常专业。

“你的意思是如果我们选择向东看，就一定要下定决心，加快速度。像如今这样半推半就的靠拢东方，最终会害了我们自己。”西卢安诺夫问。

“只怕真的会如此，虽然我也喜欢巴黎的繁华优雅，但我们更应该看清现实，去和中国做好切实的融合，只有这样，俄罗斯才有未来。只是想要改变那些中产阶级和底层民众的观念，却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做到的。这需要时间。如果特朗普上台，能够给我们创造四年的时间就好了。”

“你错了，如果特朗普真的给了我们时间，我们中的很多人恐怕又会对西方产生了希望。我看总统的意思，是真的看破了西方的虚伪，绝不会回头了。而他想要不回头，恐怕还需要更残酷的国际环境来配合才能做到。否则，掣肘的因素就太多了。如今的局面，只有置之死地而后生，任何一点松绑的希望，都只会带给我们虚幻的错觉。”虽然在专业上西卢安诺夫不如纳比乌林娜，但要说政治嗅觉，他还是远超于她的。

“所以，欧洲人觉得特朗普会出卖他们，是一种错觉？”

“他特朗普你改变不了俄乌战争的结果。即便要停战，那也是俄罗斯和欧洲的事情，欧洲这些国家，如今也分成了好几派。西欧的德法自然愿意和我们重续旧情，毕竟失去了我们的低价能源，德法如今已经快要沦落成二流国家了。但东欧和北欧却未必希望看到和平，他们都是对我们恨之入骨的，且在能源上对我们依赖也较少。北欧自身就是能源输出地区。”

“所以，最近立陶宛和瑞典等国在炒作海底光缆的事情，其实也是想要通过宣传中俄威胁论来强化欧洲一致的反俄立场？”纳比乌林娜问。

“这艘船上，我也不知道到底有没有什么不能见光的东西。但从当前几方的态度来看，大伙儿都想拿这件事做文章，只有德国不想闹大。可见，里面还是有点东西的。我倒是愿意瑞典能够从这艘船上查出点什么。只有这样，俄罗斯人才能彻底断了对欧洲的念想。这些人啊，甚至为了一块来自欧洲的巧克力，就希望我们向欧洲低头。他们从未尝试过东方的美食是何等的美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