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岁少年为唤醒母亲良知，竟对母亲及其情人挥刀，97年济南伤害案

这是一个真实的故事。为当事者讳，请允许记者将地名和主人公们的真实姓名统统隐去吧！

对于小刘齐而言，最初的那个三口之家，还是充满了温馨的。他曾在那里有过一段无忧无虑的童年生活。

刘齐的爸爸叶朗，是济南一家国营大厂的工程师。他的知冷知热，他的疼爱抚慰，曾让小刘齐享尽了父爱的甜美。妈妈刘凤兰，是与爸爸同一个工厂的一名挡车女工。她的美丽和勤俭，也曾让小刘齐在小朋友们面前感到自豪。

小刘齐生活的变化，是从妈妈的日渐不安分开始的。

作为一名普通女工，当初能够跟大学毕业生叶朗走到一起，刘凤兰的婚事，曾令许多姐妹羡慕过。刘凤兰自己也曾为此感到骄傲。但是，随着改革开放的不断深入，厂里有许多工人下了海，并且很快就摇身一变成了大款。只有叶朗一直恋着他的那门技术，独守着知识分子的那份清高。看着日渐落伍的家庭，看着昔日眼红自己而今一个个令自己眼红的姐妹，一向好胜的刘凤兰心中开始不是滋味了。她先是苦劝丈夫下海，而后又一次次威逼，怎奈叶朗就是不肯上道。看看实在没有办法，刘凤兰干脆自己斗气办了辞职手续。办完手续那天，她曾跟丈夫订了一个条约：“从此，家务和孩子就是你的事了。咱来个‘女主外、男主内’。既然你没本事，我再不独当一面，这个家可怎么好？”

刘凤兰义无反顾地走出了家门，纵身跃进了波澜起伏的商海。

应该说，刘凤兰干得的确很投入，也很出色，很快便成了一名高手。家里的摆设越来越时髦，饭桌上的饭菜花样也越来越丰富。但令小刘齐不解的是，爸爸却似乎越来越不快乐。爸妈也开始了过去从未有过的争吵。直到有一天放学回家，小刘齐发现妈妈正跟一个男人在沙发上翻滚时，才知道了爸爸生气的真正原因。那天晚上，小刘齐久久难以入眠，羞辱的泪水，把枕头都打湿了。

从此，小刘齐成了爸爸的“同盟军”。随着妈妈绯闻的越传越多，他们脸上的笑意也越来越少。

但是，刘凤兰的“开放”做派，却并未因为丈夫和儿子脸上的阴云而有所收敛。她甚至振振有辞地斥骂叶朗无能、心胸狭窄：“我要拓宽市场，不靠自己去攻关，还能靠你？”家中曾经有过的那份温馨不见了，代之而起的，是日甚一日的战火。与此同时，小刘齐在学校的日子也日益难熬起来。已经初晓世事的他，老感到同学们在对自己指指点点。有两位调皮孩子，甚至公然在他的座位上用小刀刻上了一个大大的王八……

1994年6月，在忍无可忍之后，叶朗只好起诉离婚。他对法院的同志坦言，他之所以出此下策，其实只是为了孩子。所以他的离婚条件是：可以舍弃家中的一切财产，只要孩子的监护权……已经对丈夫越来越看不上眼的刘凤兰，对离婚当然不会太在意。但不知出于什么考虑，已经很久没跟孩子亲热过的她，竟也把拥有对儿子的监护权当成了同意离婚的先决条件。法院经过一番调解之后，只好把小刘齐叫了来，说是要尊重孩子自己的选择。

就这样，一个才刚刚10岁的孩子，就不得不尴尬地走上了公堂。一边是爸，一边是妈，面对两个与自己血肉相连的人，小刘齐真的不知道该如何割舍。

“小齐，你必须选择妈妈！”刘凤兰率先打破了那份尴尬的沉默。她后来的话，则大大出乎于所有人的意料：“因为他不是你的亲爸。你要不信，我可以出钱让你们去医院鉴定一下……”

刘凤兰的一席话，犹如惊雷滚过天庭，震得所有的人都目瞪口呆。尤其是叶朗，简直有好一阵子醒不过神来：多年来含辛茹苦养大的孩子，会不是自己的骨肉？如此说来，这么多年，我是一直生活在一个骗局里了？他不愿相信这个事实，却又不得不正视刘凤兰的话。在一番痛苦的精神煎熬之后，叶朗理智地选择了退却：他同意放弃对儿子的监护权，同时也坚决拒绝做所谓的“亲子鉴定”。他说，他不想让自己和孩子再经受更大的情感折磨。

看到爸妈动笔签字，小刘齐一头扑进爸爸的怀中。父子俩都落下了痛苦的热泪……

一向争强好胜的刘凤兰胜利了。当她像拥有一件私有财产一样，牵着儿子的手走出法庭大门时，可能还不曾料到：她作为母亲的那份尊严，已在一个10岁孩子的心中销蚀殆尽了……

父母的离异，让刚刚10岁的小刘齐过早地尝到了人生的艰涩。身世之谜，又成了一个沉重的十字架，压得他几乎喘不过气来。他开始变得孤僻离群，开始有了许多他这个年龄段不该有的思考。他的小学语文教师祁老师介绍说：五年级下学期，她曾辅导学生写过一篇题为《向你介绍我》的作文。乍读刘齐的作文，让她着实吓了一跳。“我不知道我是谁，也不知道自己从哪儿来……”文章一开头，他就这么写道。“这哪是一个小学生该想的问题呀！”

祁老师还说，在她所教的学生中，小刘齐该算是个难得的好孩子了。他不光懂事守纪律，而且肯用功，即使是后来由于父母离异心理受到了影响，他的成绩在班上也一直是数一数二的。

破裂的家庭和妈妈的形象，使小刘齐产生了严重的自卑心理。他不敢跟任何同学接触，生怕弄得不好人家会把他妈妈的那些事拿来抖落一番。他不愿看见妈妈的身影。放学之后，他总是喜欢一个人慢悠悠地踱在马路上，一边打量来来往往的人流，一边对着一个个跟爸爸年龄相仿的男人胡思乱想。有时看着看着，他会猛然一惊：说不定就是这家伙跟妈生了我！

刘齐的这些变化，刘凤兰是不可能觉察到的。已经挣脱了婚姻的羁绊，正在生意场和情场春风得意的她，又哪会把一个小毛孩的所思所想往心里搁？作为妈妈，她所能给予儿子的，只是一包包好吃的点心、一件件时髦的衣裳和大把大把的零花钱。照她后来的话说：“一个小毛孩儿，我真不知除了这些，他还能要什么……”

随着生意规模的越来越大，刘凤兰的观念似乎也越来越“开放”了。离婚之初，每与男子幽会，在儿子面前，她似乎还有所顾忌，要么想方设法把孩子支使走，要么干脆跟人一块到外边去“潇洒”。后来，她竟然连这一点点忌讳也解除了。只要有男人上门，只要她有那个需要，她完全可以当着儿子的面跟人打情骂俏甚至宽衣解带……

1995年春天的一天，小刘齐不知怎么惹恼了班上的一位同学。对方就在他妈的名字后边写上一连串男人的名字，并且偷偷地贴到了黑板报上。一向循规蹈矩的小刘齐被激怒了。他感到似乎全世界都知道了他妈妈的那种作为。于是，他头脑一热，冷不防抄起小板凳就向对方砸去，结果致使对方头上缝合了5针。老师弄不明白他为何一下子像换了一个人，非常痛心，只好把刘凤兰找到了学校。回到家后，气恼已极的刘凤兰不问青红皂白，按住儿子就是一顿拳脚。这是小刘齐第一次给家里惹祸，也是第一次挨家长的打骂，他没哭。等妈妈打累了，问他跟人打架的原因时，他才“咚”地一声跪在妈妈面前哭求道： “还不是因为你，弄得我在班上连头都不敢抬！妈妈，你改一改吧……”

刘齐原以为被戳了痛处的妈妈，该会痛苦一番的，想不到她竟然开口笑了起来：“就为这，也用得着跟人大打出手？以后谁再骂你妈不要脸，你就问他：你妈倒是要脸，可你家有几间私房，你家抽屉里又有几本存折？”

钱，成为刘凤兰唯一在乎的好东西。钻进钱眼里的她，的确未曾把一个小人儿的所谓自尊放在眼里。

1995年夏天，刘凤兰交上了一位50多岁的“男朋友”。哪知在几次鬼混之后，却又腻烦了对方。偏偏对方又是一位鲜寡廉耻的老色棍，不管刘凤兰态度如何，总是三天两头地上门纠缠。

小刘齐开始一直弄不明白，一向敢作敢为的妈妈，咋对那个老东西忍气吞声起来？所以当有一天那老东西又找上门来，并且当着自己的面对妈妈动手动脚时，小刘齐火了。他抄起门边的拖把，就朝那人的身上狠狠地打去。小刘齐以为自己是在替妈妈解危救难，哪知等那人愤然摔门而去后，刘凤兰竟“啪啪”给了他两个耳光……直到后来刘齐才弄明白，那人根本不是刘凤兰的什么“男朋友”，而是分管她那个区的一位税务干部……

事过不久，刘凤兰因偷漏税东窗事发，不仅被着着实实地罚了一笔款，而且还到拘留所里呆了几天……望着空空落落的家，一连几天靠方便面当饭的小刘齐不仅没感到孤独害怕，反倒有些庆幸起来。他想：这么一来，或许妈妈会收敛一些的。哪知刘凤兰前脚刚进门，一个电话，又把那个挨了一拖把的老色鬼约进门来……听着妈妈房里传出的放纵的笑闹，小刘齐无比迷茫地落下了泪水。他真弄不明白：妈妈这样做，究竟是图个啥？

1996年9月1日，12岁的刘齐以十分突出的成绩，考进了重点中学。新的学习环境，曾令他快乐了几天。但很快他就重新陷入了妈妈的阴影之中。因为他发现，有几个小时的同学，老背着他与新结识的同学嘀嘀咕咕……刚刚爬到脸上的笑容又消失了，出出进进小刘齐都把头勾得低低的。已经对妈妈的做派横竖都看不惯的他，开始以一个少年所能想出的办法，对妈妈施加压力。

他最先想到了久未谋面的爸爸。

自从爸爸和妈妈离异之后，小刘齐对爸爸真是又想又怕。10年亲情浓似酒。爸爸的身影，总是一次次出现在他的梦里。而他之所以不愿见爸爸，实在是怕那份尴尬：小小年纪的他实在是想象不出，没有了血缘维系，再相见时，爸爸会是一番什么样子呢？所以，离异之后，尽管叶朗曾多次找过小刘齐，但刘齐都流着泪悄悄地躲开了。这一回，他之所以主动去找爸爸，其实是想借此给妈妈一个警告。

朝思暮想的一对父子终于见面了。做爸爸和做儿子的都流下了泪。已经再婚的叶朗，张开了他宽大的怀抱；而他现在的妻子，也以贤惠的微笑表达了她对这个陌生少年的怜爱。但是，小刘齐用以惩戒妈妈的计划却没能实现。因为刘凤兰根本就不跟他这个小毛孩儿搞什么谈判，甚至连说话的机会都不给他，而是一进叶家门，就开始耍泼叫骂……为了少给爸爸招惹是非，小刘齐只好乖乖地败下阵来。他不仅没有实现自己的第一个计划，到头来还换来了妈妈的一阵痛打……

那夜，抚着腿上被高跟鞋打出的紫痕，小刘齐哭了大半夜。他一遍遍地在日记中写道：“老天爷，你为什么偏偏让刘齐摊上了这样一位妈妈呀？”

或许是刘齐的一些反常举动，刺激了刘凤兰的某根神经。于是，她一边继续放纵自己，一边开始了对儿子的“严加管教”。按她的话说：“我不能劳神费力地养大一个冤家……”而她所谓的“严加管教”，除了物质上的惩罚，就是肉体上的打骂。总是把一门心思都用在赚钱之道上的她哪曾想过，正是她的那种简单粗暴，反而加剧了儿子与她的对抗情绪。

1996年10月的一天，老师给每个同学发了一张表格，要求大家填好后第二天交上去。别的同学一拿到表格，就“刷刷刷”地填了起来。只有刘齐作难了。表格上有家长情况介绍一栏，他实在弄不清，是不是也该把爸爸的名字填上去。

于是，他决定先带回去问问妈妈。

他没想到放学回家之后，刚刚提起这个话题，正在一边涂脂抹粉准备外出的刘凤兰就吼了起来，说儿子是故意拿这个话题来刺激她。

“我不是对你说过，他不是你爸！”

“那我怎么填呀？”小刘齐轻声地嘟囔着。

“填啥呀填，你根本就是个不该出生的东西……”刘凤兰一边咆哮着，一边抓过那张表格，三下两下就撕得粉碎……发泄完毕，刘凤兰出去过她的“夜生活”了。屋里只剩下小刘齐一个人。这时，他感到自己的心已经彻底地绝望了：“我不该出生，可你为什么偏偏又把我带到人世上来呢？”他跪在地上，一张一张地拾起那些碎纸片，再一张一张地往一块拼贴。拼着拼着，终于再也忍不住了，于是一屁股坐在地上哭了起来。哭过之后，小刘齐越想越气，越想越绝望。小小年纪的他，竟然情不自禁地想到了死。于是，他悄悄地翻出妈妈备下的一瓶“速可眠”，然后大把大把地吞了下去……

医院的急诊室里，面对一双双关切的目光，刚刚摆脱了死神之手的小刘齐，曾含泪说过一句让人动容的话。他说：“连小狗小猫都有身份，我却连爸爸是谁都弄不清楚，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对于儿子的惊人之举，惊魂未定的刘凤兰曾经一脸困惑。她表白说：“跟别的孩子比起来，小刘齐无论吃的穿的用的，哪样都是最好的。天知道这么一丁点，他咋会想那么多啊……”是的，以刘凤兰的个人修养，她或许永远也不会明白：孩子也是人，也有做人的尊严。除了物质的哺育之外，他们要求于父母的，还有很多很多……

客观说来，这场突如其来的变故，的确也曾让刘凤兰好好反省了一番。那以后有一两个月时间，她也的确有了一些“做妈妈的样子”。只可惜好景不长，说不清到底是抗不过物欲的诱惑，还是忍受不了肉体的寂寞，反正她很快就又恢复了从前的样子，再一次走向了污浊之境。

后来，面对记者，刘凤兰一开始还振振有词，说她这是没有办法的办法：“我一个女人家，无依无靠，不这样又怎么行？”

“天下经商的女人多的是，而且还有很多成功者，人家咋没你的这些攻关之道？”面对记者的一声声追问，她终于只有一件事可做了，那便是哭。

看着故态重现的妈妈，脸上刚刚有些喜色的小刘齐又一次心冷了。他在一则日记中绝望地写道：“……我多想也像别的同学那样，为有个好妈妈而自豪啊！可是，我的妈妈却叫魔鬼给迷住了。最叫人痛心的是，公安局竟没法管她，法院也管不了。看来，只有我这个做儿子的采取强硬措施，来唤醒她的良知，阻止她的继续堕落了……”

谁也不曾料到，13岁少年的所谓强硬措施，竟会是一把明晃晃的尖刀……

1997年2月14日晚，在生意上又大捞了一把的刘凤兰，突然来了情绪，竟然又把一个陌生男人悄悄地引进了家门。一对已经被邪火烧昏了头脑的男女，绝不会想到自己即将面对一场血光之灾。就在他们恣意颠狂之际，小刘齐“哐”地一声破门而入，先是对那个正在忙活的男人下身一阵猛刺，然后又掉转刀尖，在刘凤兰的脸上连划了两刀……

血案乍起，就连沉沉春夜都被刺痛了。

3月21日，面对着前往采访的记者，13岁的刘齐尚未回答问题，就已涕泪交加。是的，他还完全是个孩子，他已经被自己弄出的事态吓怕了。他用那双黑亮的眸子，冷冷地朝向所有的人，那眸子里似乎有两个巨大的化解不开的问号……他一再强调，说他实在不想伤害别人： “要不，我为啥不往他们胸窝捅呢？”他又说，他只是想让妈妈彻底醒悟：“我只想让她知道，她是做妈妈的人，也该替我想想……”

写这篇的时候，我在想：刘凤兰不知道抚着脸上那两道永远也抹不去的刀痕，她的心里到底是一番什么滋味？但愿她能从此良知复苏。倘能那样，她自己的血和孩子的泪也算没有自流一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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