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以睡抵债，要求睡一次就两不相欠，债主：你想得美，这是利息

华韵小区是个老破旧小区，物业公司来了几拨都无奈退出，所以不管是环境还是治安都很堪忧。

小区里麻将馆很多，就开在居民楼里，生意大多红火。

孙得兴是麻将馆的常客，颇有赌技，赢多输少。这天夜里，他来到一家麻将馆，还没坐下，就看到了张惠。张惠三十多岁，长相一般，但身材好，此刻坐在桌前，饱满的胸脯就像搁在桌上的两团肉一般，随着她抓牌打牌，颤巍巍的。

孙得兴吞了口口水，走上前拍了拍她的肩膀，说：“有钱打牌，没钱还债呀。”

在麻将馆里，除了无所事事的男人外，还有不少同样无处事事的女人。之前的数次交锋，张惠一共欠他一万块，今天，该要账了。

张惠一看是他，媚眼笑道：“是兴哥呀，这么巧。”

“不是巧，我是来要账的。”

张惠看他两个眼睛直往自己胸脯上瞧，会意地笑道：“别呀，兴哥，我们找个地方聊聊。”

在赌博这个圈子里，男人输了钱，卖儿卖女卖房子的并不少见，女人输了钱，以睡抵债更是寻常。张惠叫了个旁观者，让他替自己顶一会儿，还说要不了几分钟就会回来。大家就冲着孙得兴笑，他也笑。

两人一前一后出了门，往小区的后边走。后边紧靠着围墙有一片偌大的空地，历任物业公司都准备用来做停车场，但每次没做完就退出了，所以现在不仅不能停车，还长满了等人高的野草。野草丛中间的位置因为堆满了建筑垃圾，没长草，但遍地都是垃圾和用过的避孕套，大多都是以睡还债的女人或者打牌时打着打着来了兴致的野鸳鸯留下的，他们出来打个野炮，完了提上裤子继续回去打麻将。

来到中间位置，张惠解开裤带，弯腰撑住一堆建筑垃圾，扭头对孙得兴说：“别浪费时间了，还要去打牌呢。”

孙得兴嘿嘿一乐，没忘记说一声：“这是利息，钱还是要还的。”哪知这一说，张惠不干了，直起腰来，说：“扯蛋，没有这个规矩。”孙得兴箭在弦上，急切地去拉扯她，说：“想得美，你以为你是谁，搞一下一万，想得太美了吧！”

张惠死活不干了，两人撕巴起来，结果，孙得兴裤裆被她一膝盖顶中，嗷一声弓起腰来，模样很狰狞，好像要扑过去打她。张惠害怕了，胡乱地在地上捡起什么就扔过去，孙得兴又嗷嗷地叫出声来，她边打边退，随后便跑了。

过了一会儿，麻将馆里又走出来一对男女，往野草丛这边走，女人一边走一边埋怨：“老娘手气正好呢，你就不能再等会儿？”男人嘿嘿直笑，说：“哪个叫你欠了老子的债……”男人被什么东西给绊了一下，骂骂咧咧道：“拷，啥玩意……”

借着月光，两人看到地上躺着一个人，男人骂道：“喝成什么样了，躺这儿成心吓人呀！”他一扒拉对方脑袋，看到对方左边太阳穴处一个洞，正往外冒血呢，男人没反应过来，女人已经尖叫起来：“死人啦！”

赌瘾很大的女人

警车开来，程文远带着一行人下了车。现场已经被先期赶来的派出所民警拉上了警戒线。几个临时拉来的大灯照得四周亮如白昼。

草丛中，一个男人面朝下躺着，太阳穴处流出的血流在草上，使得这一片草的颜色明显与其他地方不同。法医田蓉走上前，放下手中的检测箱，开始验尸。

程文远看了看边上一对捂着脸的男女，这是报案者，他没有急于询问，而是走到高处，观察了一下这片草丛的结构。

草丛紧靠小区的后院墙，呈半圆形，有好几亩地大小，距离最近的居民楼有上百米，估计当初开发商是准备二期开发的，后来不知什么原因没跟进，成荒地了。站在高处，可以看到因为人为踩踏的原因，草丛里显现出有三条小路，分别对应三个方向，也就是说，凶手有多种选择进入其中。

程文远从高处下来，来到两名报案人身边，询问起原因。之前，报案人已经跟派出所民警说了一次，第二次说显然要顺畅很多，至于被问到为什么会在这里时，两人仍是支吾了半天，这才说出原因。

程文远对这种事并不感兴趣，他问：“你们认识死者吗？”

“打牌时见过，但并不知道他叫什么。”

很快，麻将馆馆主交代，死者叫孙得兴。晚上十多点来的，但没打牌，而是跟一个叫张惠的女人要赌债，然后，两人就一起出去了。老在这儿玩的牌友都认识张惠，她虽然是女人，但赌瘾比男人还大，欠的债多，还不了，就会以睡抵债，他们猜测，两人肯定是去草丛里打野炮去了。那个顶替张惠的牌友还很奇怪，以张惠的性格，完事了肯定还会回来打牌的，但这次她一直没回来。

田蓉已经验完尸了，她起身对程文远说：“太阳穴被尖状物重击，颅骨劈裂，骨片刺穿下方动脉血管至脑出血死亡。这应该就是凶器。”她递过来一个装在证实袋里的锥形石头，可以看到石头锥尖处明显与其他地方颜色不同。田蓉解释说：“初步查过，锥尖有血迹，但是不是死者的，还需要进一步去查。”

程文远蹲下身，查看尸体的伤口，问：“只砸了一下？”

“没错，就一下。”

田蓉有个习惯，为了让人更好地明白她的意思，会通过死者身上伤口的角度，推断出凶手行凶时的动作和位置，并进行模拟。程文远在她的比划中，再结合初步调查的结果，脑子里勾勒出了这样的一个画面。

死者与张惠来到这里，不知因为什么原因，两人发生矛盾，进而有了冲突，死者倒地，凶手顺手捡起一块锥形石头从侧面自上而下砸去，正中太阳穴，当场死亡，凶手逃跑。

出来混，总是要还的

天已亮。

程文远带人敲开张惠的家门时，她睡眼惺忪地看着他们，愣了几秒才反应过来，问：“你们是谁？”程文远亮了证件，说：“我们来找你了解几个问题。”

当听说孙得兴已经死了，张惠啊一声叫了出来，连声询问：“他怎么死的？”

程文远说：“这就是我们来找你的目的。从我们现在掌握的情况来看，他是和你一起去草丛之后遇害的，所以，我们有理由怀疑你。”

张惠这时候才明白警察来找她的原因，惊得又叫了起来，连声说：“不可能，跟我没关系，我不知道。”

在程文远的引导下，张惠结结巴巴地说出昨天夜里的事。因为孙得兴不同意抹掉欠债，她也没心情跟他野合，但他执意用强，推搡之间，她一膝盖顶了他的裆，将他打倒后，见他像是要扑过来打自己，顺手就胡乱地从地上捡到什么就扔过去，然后边打边退，就跑了。因为担心他会报复，所以就没继续去打麻将，而是回家睡觉了。

程文远继续问：“你扔过去的东西中有没有石头？”

张惠仔细想了想，摇头说：“我不记得了。当时很生气，也很紧张，忘记了。”

人在紧张和生气之中，因为脑组织处于挛缩状态，使脑细胞出现轻度水肿的情况，影响到正常的大脑功能，有时确实会出现断片情况。但张惠是属于这种情况还是有意隐瞒，这就不知道了。

在接下来的询问中，张惠承认了以睡抵债的事，她不仅跟孙得兴做过，也跟其他债主做过，只是过去都是做过之后债就一笔勾销了，这一回欠孙得兴的有点多，他不答应，所以她才会生气。

正说着，门开了，一个壮实的汉子走进屋来，一眼看到警察，愣在了当场。张惠勉强笑道：“大山，你回来了，没事，这几个警官在问我一些问题。”叫大山的汉子哦了一声，默默地去厨房了。

“他是你丈夫？叫什么？”

“是，他叫刘大山，在搬家公司做搬运工。”张惠压低声音恳求道，“警察，求你了，别跟他说，要不然我……”

程文远没有回答，这种事怎么能瞒得住，刘大山必然会知道的。他起身告辞，吩咐她这段时间不得出市，随时准备接受警方的询问。打开门时，程文远顺便看了一眼厨房，刘大山真的很壮实。

程文远找到孙得兴妻子何楠时，她正在家里收拾物件，一些男人的衣服和物件被撇得到处都是，看样子是准备将属于丈夫的东西都扔了。一个年轻的男人正在给它们打包，见到警察，也没说话，就将打包好的物件扛了出去。

何楠注意到警察眼里的询问，解释说：“我们老家那边的规矩，人一死，所有的东西都得扔了。这不，我叫了个收破烂的小伙子来帮忙。”

对于丈夫，何楠自然很是了解，孙得兴早年去广州打工，好的没学会，倒是学会了打麻将出老千，以后就靠这个为生了。在输赢上，他有一定分寸，不会赢一个人很多，也不会一次性赢很多，属于细水长流那种。但如果桌上有女牌友，而且姿色还不错的，他会狠狠地赢她一把，输得太多了，女人不愿给或给不起，就会以睡抵债。孙得兴乐此不疲。

何楠对这事发过火，吵过架，但总是被他打得鼻青脸肿的，时间一长，也就随他了。现在，孙得兴这么死了，她并不感到意外。出来混，总是要还的。

误杀还是谋杀

田蓉从锥形石头上找到了两枚指纹，一枚模糊不可辨别，一枚清晰，正是张惠的。程文远再次来到张惠家中，将她带走了。刘大山也在，但从始到终他都没有说过一句话。

尽管张惠无法说清楚当时的情况，但凶器上的指纹她无法解释。何花花作为刑警队一颗冉冉升起的新星，大胆地推算出了案发时的情况。

当夜，因为孙得兴与张惠谈不拢，而孙得兴又要用强，撕扯中，张惠膝盖顶中孙得兴裤裆，使其倒地，张惠担心他会反扑，于是胡乱地捡到什么就用什么去砸他，结果，顺手捡了一颗锥形石头，飞过去后正好砸在孙得兴的太阳穴上，使他当场死亡，而她并不知道。也就是说，这是一起误杀案。

这个推论得到了很多人的首肯，应该说，这是目前最合理的解释。但是，程文远说：“男人被顶了裆后，通常会捂裆弓身，这一点在座的男士应该都有所了解。”男警官们都呵呵地笑了起来。程文远接着又说：“两人对峙时，通常是正面对视，但是，死者的致命伤在太阳穴，这是怎么造成的？”

何花花哑然。

田蓉站起来说：“我提醒诸位，不要忘了被害人伤口的角度。可以肯定，凶手行凶时，凶器是自上而下的，而且只是一下而已。因为是左太阳穴，那么，死者当时应该是以向右侧卧的，这是一种没什么防御力的姿势，死者既然与张惠发生了冲突，是不会用这种姿势面对她的。”

程文远沉吟了一会儿，说：“有没有这种可能，那块作为凶器的石头确实被张惠碰过，她自己也交代了，当时担心孙得兴来打她，所以捡到什么就胡乱地扔过去，正好就有这块石头。而在她走后，凶手过来，正好也捡起了这块石头，把孙得兴砸死了？”

这番话引来众人的议论声，会有这么巧的事吗？田蓉却像突然被打开了思路，她将电脑连接到会议室的大屏幕上，上面是现场画面。

从高处俯视，可以看到有三条小路通往草丛中间，但死者位置并不在小路上，而是距离中心不远的草丛里。草丛里有被踩踏的痕迹，因为草过深过密，覆盖了地面，因此石头很少。

“从张惠的口供可以得知，他们本来是在中间的建筑垃圾中，因为打斗，移动到了草丛中，她顶了孙得兴后，退到了中心，顺手抓起地上的东西扔过去，这其中，就有凶器。于是，本来都是草的草丛中多了一块石头。她转身跑开。而孙得兴在她走后，放松了，于是倒在地上侧过身子，缓解疼痛。但他没想到，草丛中还有一个人，这个人在他毫无防备的时候，捡起了那块石头，只一下，就要了孙得兴的命。”

程文远带头给田蓉鼓掌。可以说，这是最合理的解释，随后，他分析说：“这说明，一，凶手当时没带凶器，很可能是临时起意，但死者身上的钱和手机都没丢，所以二人可能相识或有关系。二，凶手是从孙得兴的身后出现的。技术中队再辛苦一下，去还原场景，说不定能找到凶手的脚印。”

淫人妻者，妻被淫

张惠的丈夫刘大山，35岁，过去开了一家搬家公司，因为经营不善，公司卖掉，成了员工。但程文远调查之后发现，所谓的经营不善是明面上的，实际上他的公司经营得还行，最红火时，一年的纯收益应该在二三十万元，这对于普通家庭来说，应该很不错了。只是因为张惠嗜赌，收益不足以支付她的赌债，所以才会卖了公司。

妻子嗜赌，而且还以睡还债，刘大山居然能忍，可想而知，他是很爱张惠的。在接下来的调查中，警方发现，刘大山确实深爱着张惠，数年时间已经替她还了上百万赌债，即便现在收入锐减，但宁愿自己受苦，也会把工资如数上交。

所以警方认为，很可能当晚他也在现场，亲眼目睹了妻子被孙得兴带进草丛苟且，于是暴起杀人。

很快，田蓉的现场还原得到了想要的结果，在现场，发现了从另一条小路横穿草丛来到孙得兴身后的痕迹，在这条痕迹上，不仅发现了一把匕首，匕首上有指纹，还提取了几枚脚印，甚至还在一片锯齿状的茅草叶上提取了血液。但检验过后，指纹、血迹、脚印都不是刘大山的。

这一来，让警方之前的努力几乎全白费了。程文远不得不重新思考到底是从哪里开始出现的问题。他把所有收集到的线索、证据都摆在桌上摊开，陷入沉思中，半晌，突然一激灵，在桌上翻找起来。但找了半天，没找到孙得兴妻子何楠的具体资料。

他顿时明白自己错在哪时了，这件案子他被凶器上的指纹误导，让警方的视线放在了张惠和刘大山身上，所以对何楠仅仅只是走了个流程。既然现方向错了，那很可能就是在她这里出现了失误。

何楠在一家电器商场上班，跟同事们关系不好不坏，不过，她的同事在接受询问时，都提到了一个人名，那就是李友方。李友方二十来岁，是商场的送货员。不止一个同事反映，他们两人的关系似乎不一般，甚至五一加夜班时，有人亲眼看到他们在暗处接吻。

程文远脑子里顿时想到了一句古言：淫人妻者妻被淫。孙得兴喜欢人妻以睡抵债，有没有想过自己的妻子同样也如此？

当程文远和队友出现在电器商场时，正准备将一台洗衣机搬上小货车的李友方见状，突然扭头就跑。他是冲着看似最好突破的何花花的方向去的，哪知一错身之间，何花花一把揪住他的胳膊，右腿一扫，借力将他掀翻，娴熟地给他上了铐子。

“放开我，警察打人啦！”他痛得大声惨嚎。

程文远看了看他，正是第一次去何楠家，见过的那个被她称为收破烂的小伙子。他没有理会这个人，径直走到围观的何楠面前，说：“跟我们走一趟吧。”

何楠没有说话，跟在了他身后。走到仍在那里嚎叫的李友方面前，她突然面色一紧，啐了他一口，骂道：“胆小鬼，敢做就敢认！”

何楠承认，是她和李友方一起杀的孙得兴。

孙得兴以赌为生，跟她根本谈不上有感情。她想，既然你玩得，我也玩得，于是有意无意地与李友方亲近起来。李友方二十来岁，没女朋友，有女人主动贴上来，自然不会拒绝。所以，在孙得兴征战赌桌和女人之时，二人也幽会了无数次。终于有一天，他们不再满足于偷偷摸摸地私会了，何楠跟孙得兴提出了离婚，但被他打得头破血流。从那时起，何楠和李友方就对他起了杀心。

案发当天，何楠得知孙得兴在华韵小区打牌，于是让李友方过去。李友方拿上匕首，亲眼看到李友方进了麻将室，又带了一个女人去草丛。他一路尾随，为了避免二人发现，从另一条小路横穿了过去。草很深，他还被茅草割破了手背。

之后，他听到了他们的打骂声，然后听到孙得兴的惨叫，跟着女人跑走了。他凑过去，借着微弱的月光看到孙得兴捂着裆痛苦地侧倒在地，但是一摸身上，匕首却不见了，可能是穿过草丛时掉了。正好，他看到脚下有一块锥形石头，于是捡起冲上去，用锥尖部位冲着孙得兴的太阳穴猛地来了一下。

之后，他们听说那块作为凶器的石头上有别人的指纹，心中惊喜，认为这是上天在帮他们。他们早已商量好了，不管警方怎么询问，都要装作什么也不知道。但毕竟心虚，李友方一见到警察，主动露馅了。其实露不露馅都无关紧要，因为匕首上有他的指纹，脚印和茅草上提取的血液也被证实就是他的。

这天，程文远走出刑警队，门口，刘大山迎上来，问：“程队，能跟我说一下案子的结果吗？”程文远想了想，还是告诉了他。刘大山长吐了一口气，喃喃地说：“他们抢先了一步……”程文远似乎猜到了他在说什么，打断了他的话，说：“好好过日子吧。”